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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题海无涯苦作舟 稚子避兄为肉香
赵文渊先生那句“可下场一搏”的期许,如同一声发令枪响,彻底拉开了陈彦和赵修远考前冲刺的序幕。从第二天起,两人便陷入了近乎疯狂的“题海战术”之中。
往日里,赵府书房虽也书声琅琅,但总还留有几分闲适探讨的余地。如今,气氛却陡然变得紧张而高效。每日天刚蒙蒙亮,陈彦便准时出现在赵府门口,与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赵修远汇合。两人简单打过招呼,便一头扎进书房,开始了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
书案上,早已堆满了赵先生精心挑选、甚至亲手誊写的历年县试、府试的真题、模拟题以及各类经义策问的范文。这些卷册摞起来,几乎能挡住半个身影。赵先生的要求极其严格:每日必须完成固定数量的破题、承题练习,撰写完整的八股制艺文章,并且要限时完成,模拟考场环境。
“今日功课,乃前年湖广某县县试题,‘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义。限时一个时辰,完成破题至束股全文。”赵先生撂下题目,便坐在一旁,或批改前日的文章,或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监督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书房里只剩下毛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陈彦凝神静气,审题、构思、打腹稿、落笔,力求在严谨的八股框架内,写出新意和深度。赵修远则眉头紧锁,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奋笔疾书,与那繁复的格式和略显空泛的内容搏斗着。
一个时辰后,交卷。赵先生立刻批阅,朱笔如刀,圈点批注,毫不留情。何处破题不准,何处承题不畅,何处股对不工,何处义理未明,一一指出,要求即刻修改,甚至重写。上午是经义文章,下午便是策问、诗赋,安排的满满当当,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显得奢侈。
如此高强度、快节奏的训练,持续整整一天,直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赵先生才勉强放人。回到家中,陈彦往往还要挑灯夜战,将白日里先生指出的错误反复揣摩,重新整理笔记,查漏补缺。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尚可坚持,连续一个月下来,饶是陈彦心志坚韧,又有武艺底子打熬身体,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精神上的疲惫感尤为强烈。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高三那段被试卷和考题淹没的岁月,每天睁眼是题,闭眼还是题,那种被无形压力包裹的感觉,熟悉得让人有些窒息。他心中不禁暗自苦笑:“真是没想到,穿越到了古代,竟然还是逃不过这‘题海战术’的宿命!看来应试教育,古今皆然啊……”
而比他更叫苦不迭的,当属师兄赵修远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日,刚完成一篇绞尽脑汁的策问,赵修远便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着,“起的比报晓的公鸡还早,睡得比看门的土狗还晚!整天就是破题、承题、起股、中股……我的脑袋都快变成八股做的了!师弟,你说咱们这读的是圣贤书,还是受的牢狱之灾啊?”
陈彦虽然也累,但看着师兄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安慰道:“师兄再坚持坚持,眼看没几天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人上人?”赵修远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只想当个能睡到日上三竿的‘床上人’!这比跟我爹练拳脚还累!练拳脚顶多身子骨酸痛,这可是脑子疼、心也疼!”
尽管嘴上抱怨连连,但赵修远心里也明白这是关键时刻,嘟囔归嘟囔,该做的功课却一点也没敢落下,只是需要时不时发泄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