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蛛网难缚断尾蛇,病房深处鬼吹灯

赵立春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但脸上却立刻堆满了惊愕和委屈:“刘进?他…他请假了呀!说是家里老母亲病危,回老家了!警官同志,这…这怎么能扯到我头上?李卫东死了,我也很难过,但这真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安排后勤慰问的,谁知道牛奶里…谁知道刘进他…他…”他语无伦次,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眼圈都红了,“我…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律师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砰!”壁虎一拳砸在厚重的审讯桌上,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起来!“赵立春!你以为来个律师就能把你摘干净?!”壁虎眼中凶光毕露,“宏发送货是定点采购没错!但签收单上的名字是刘进!慰问品堆在没锁的仓库是你说的!李卫东拿了那箱毒奶死了!现在刘进也他妈凭空消失了!你是行政处主任,你说跟你没关系?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他指着墙角闪烁的红点,“你的每一句谎言,每一个表情,都在被记录!你的仕途,你的一切,取决于你接下来是说真话,还是继续在这条死路上狂奔!”

赵立春被壁虎的怒火和那赤裸裸的威胁震得身体一抖,脸色微微发白,眼神开始闪烁,额头的汗珠汇聚成细流滑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选择了沉默。对抗!他在赌!赌警方拿不到他和刘进之间直接联系的证据!赌对方的力量能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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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巢”里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

蜂鸟调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去追踪刘进这条断掉的尾巴。

银行流水?干干净净,工资卡只有微薄的薪水进出。

通讯记录?手机失踪前最后联系人是外卖员和一个推销电话。

社交关系?父母早亡,老家只有个远房表叔,多年不联系。在滨海独居,性格孤僻,几乎没有朋友。

最后消失地点附近?清河污水处理厂方圆几公里都是荒地、废弃厂房和河道,拉网搜捕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有指向赵立春的证据链,在刘进失踪的那一刻,被一把无形的快刀斩断!只剩下赵立春那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处处漏洞的“管理疏忽论”。常规手段,陷入了僵局!

陈成站在巨大的屏幕墙前,屏幕上分割着审讯室里赵立春强作镇定的脸、刘进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影像、以及那箱致命的特仑苏牛奶包装盒照片。挫败感和巨大的压力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对方的手段太高明,太狠毒,也太熟悉体制内的规则和漏洞!

“官僚主义的‘疏忽’…”陈成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笑意,“好一招断尾求生!好一个‘不知道’!真他妈把规则玩出了花啊!”他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常规的路堵死了,那就走别的路!蜂鸟!给我查赵立春!把他扒干净!从祖宗十八代到现在!房产、车产、股票、基金、海外账户!他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他收过谁送的茶叶红酒购物卡!他提拔过谁!跟哪个领导走得近!尤其是…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我就不信,这么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身上会没有半点腥味!他不是喜欢用规则当挡箭牌吗?老子就用规则把他碾成渣!”

“是!全方位立体式深挖!”蜂鸟精神一振,眼中也燃起了熊熊斗志。对付这种体制内的老油条,有时候纪委的手段比刑侦更有效!尤其是当对方屁股底下不可能绝对干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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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区。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消毒水浸泡过,流淌得格外缓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林向北依旧如同沉默的山峦般矗立着。市委常委、秘书长刘志栋(老刘)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侧半步后,大气不敢出。院领导和几位专家早已被林向北挥手屏退。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却丝毫无法驱散病房内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死寂。

郑怀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闪烁着幽光的仪器和管线,如同被无数无形丝线捆绑的木偶。他的胸膛在呼吸机的推动下微弱起伏,脸色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蜡黄色,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脱皮。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线的绿色曲线,时不时微弱地跳动一下,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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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人状态。

曾经在滨海政坛翻云覆雨、根系庞大的“老槐树”,此刻只剩下这具被高科技勉强维持着生理运转的躯壳。权力、阴谋、恐惧、绝望…一切的一切,都在这片死寂中被无情地剥离,只剩下最原始的生命体征在冰冷的仪器监控下苟延残喘。

“老槐树…终究是朽了。”林向北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具即将彻底沉寂的躯壳做最后的告别。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古井,让人无法窥探其中一丝波澜。是惋惜?是快意?抑或是更深的警惕?无人得知。

老刘低着头,感受着身边这位年轻市委常委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只觉得后背的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郑怀槐的倒台是雷霆万钧,后续的善后和权力洗牌更是暗流汹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谨慎地汇报:“林书记,疗养院那边已经彻底控制住了。郑怀槐的私人物品,尤其是可能存在的笔记、通讯录、加密设备等,正在由纪委和机要局的同志联合进行彻底的梳理和甄别。”

林向北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郑怀槐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梳理要细,但更要快。重点,是那个代号‘山峰’的后续。还有…‘暗河’。”他提到“暗河”两个字时,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却让老刘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明白!”老刘连忙应道,“所有的物品,包括他最后接触的那部旧座机,都已封存,正在进行技术处理。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郑怀槐独子一家,包括下午在高速口被拦下的那个孙子…省厅那边已经接手,目前处于保护性隔离状态,等待后续处理意见。”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向北的表情。

林向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依法依规处理。他的家人,若无直接证据,不必牵连。”话语平淡,却带着某种冰冷的决断力。老刘心中一凛,立刻领悟:郑家这根藤蔓上的瓜,可以摘,但要看怎么摘,摘哪些。既要彻底清除隐患,也要避免过度牵连引发不必要的反弹。分寸,就在这位年轻的常委一念之间。这既是示好,也是警告——和他林向北作对,下场就是郑怀槐这般,但祸不及家人这点“规矩”,他还讲。

“明白!”老刘恭敬回应,心中对这位年轻上司的敬畏又深了一层。手腕狠辣,心思缜密,更懂得适可而止和人心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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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ICU外凝重压抑的氛围中缓慢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凝固的橙色光影。护士偶尔轻手轻脚地进出,更换点滴瓶或记录数据,除此之外,只剩下仪器规律的、象征生命延续的滴答声。

林向北如同入定般站在那里,目光穿透玻璃,仿佛在透过郑怀槐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审视着背后那张更加巨大、更加幽暗的权力网络。突然,他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郑怀槐病房内,那张靠近床头、被各种仪器线缆遮挡了大部分的床头柜侧面,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不是仪器发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