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雾气,没有味道,却比任何尸山血海都更加腥臭。
它不是作用于嗅觉,而是直接渗透进基因原体的感知深处。
莱曼·鲁斯刚刚找回的,那属于芬里斯之王的清明,正在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粘稠的渴望所污染。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那不是野狼的咆哮,而是某种……饥饿的野兽在巢穴中闻到血腥时的蠕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旁的莱恩·艾尔庄森身上。
雾气中,他兄弟那身墨绿色的盔甲,仿佛被鲜血浸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从盔甲缝隙中渗出的,带着莱恩独特气息的血液,此刻在他的感知中,被放大了千百倍。
“莱恩……”鲁斯的声音沙哑,像是在砂纸上摩擦,“我……我闻到了……”
莱恩没有回答。他紧握着狮王之剑,剑刃的嗡鸣都无法压下他体内血液的奔流声。他的理智是一座堤坝,而一种源自基因最深处的狂怒,是正在不断上涨的潮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渴望战斗,渴望毁灭,渴望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而最强烈的渴望,指向了他身边的鲁斯。那个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兄弟,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一个必须被审判、被清除的威胁。
“闭嘴,鲁斯。”莱恩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控制住你自己。”
“控制?”佩图拉博的狂笑声在通讯频道中炸开,充满了恶毒的快意。“为什么要控制?那才是你们的本性!是我从你们最完美的兄弟,圣吉列斯身上提取出的,最纯粹的本质!你们以为父亲创造的是天使和骑士?不!他创造的是一群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而圣吉列斯,只是那个笼子最漂亮的一座!”
佩图拉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旗舰的牵引光束中,但他那充满怨毒的话语,却如同跗骨之蛆,钻入两人的脑海。
“听听你们血液里的声音吧,莱恩!那是圣血天使们在巴尔的红沙上,啃食同伴尸体时发出的声音!感受你内心的愤怒吧,鲁斯!那是圣吉列斯在『复仇之魂』号上,被荷鲁斯打碎脊椎时,那最后的,无能的狂怒!”
“他……在胡说……”莱恩低吼道,但他握剑的手臂,青筋暴起。圣吉列斯最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我胡说?”佩图拉博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花了数千年,在亚空间中追寻圣吉列斯灵魂的碎片,聆听他永恒的哀嚎!那份痛苦,那份诅咒,是父亲留给你们所有人的遗产!我只是……把它还给你们而已!我把它『优化』了,用我的钢铁病毒,让你们也能品尝到那份绝望!”
“啊——!”
鲁斯再也无法压抑。
他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睛,再次被血色填满。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野性,而是一种混合了饥渴与暴虐的疯狂。他身上的王者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破坏欲。
他的利爪猛地挥出,目标不是远处的佩图ラ博旗舰,而是近在咫尺的莱恩!
铛!
狮王之剑精准地格挡住了这次偷袭,剑爪相交,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鲁斯!”莱恩怒吼,他能感觉到从剑上传来的,那股不加掩饰的杀意。
“血……”鲁斯含糊地咆哮着,另一只利爪已经抓向莱恩的头盔,“我要……血!”
“你这头蠢狼!”莱恩被迫后退,他既要抵挡鲁斯疯狗般的攻击,又要对抗自己内心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想要将鲁斯就地处决的冲动。
在遥远的『马库拉格之耀』号舰桥上,基里曼看着马格努斯投射出的灵能影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父亲!他们……他们正在自相残杀!佩图拉博这个混蛋!他到底做了什么?”
马格努斯脸色苍白,独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种感觉。
“这不是简单的狂怒,罗伯特。这是……诅咒。一种根植于基因的诅咒。佩图拉博……他亵渎了圣吉列斯的记忆。他把我们兄弟最深的痛苦,变成了一种瘟疫。”
“那就净化它!马格努斯,你不是最强大的灵能者吗?烧掉它!”基里曼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我做不到!”马格努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股力量,它与圣吉列斯的灵魂残响纠缠在一起。任何试图用灵能净化的行为,都会先撕碎莱恩和鲁斯的精神。这就像……你不能在不杀死寄主的情况下,驱逐一个已经与心脏融为一体的恶魔。”
“那我们该怎么办?!”基里曼吼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杀了对方吗?!”
一旁的贝利撒留·考尔,他的光学镜头正以极高的频率闪烁着,各种数据在他的视野中飞速滚动。
“不可思议的造物……”考尔用他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说道,“它绕过了原体的所有生理防御机制,直接在基因层面进行编辑和煽动。这种病毒的载体……充满了佩图拉博标志性的,冰冷的逻辑。但它的核心,却是纯粹的,混乱的情感。一个完美的矛盾体。我必须……我必须得到它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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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尔!”基里曼猛地转向他,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现在不是你搞研究的时候!我命令你,想办法!”
“摄政王阁下,缺乏数据,我无法提出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案。”考尔平静地回应,“除非,我能近距离观察病毒对原体基因的实时影响。”
基里曼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考尔说的是事实,但这份冷静,在此刻显得如此刺耳。
他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灵能影像,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
父亲,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