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那句“百万人沦为鱼鳖”，像是来自九幽地府的诅咒，让整个郡守府大堂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

林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林浩的脸“刷”地一下，白得像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孙绍的心脏，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但他只用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都他娘给我镇定下来！”

孙绍一声暴喝，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醒了失魂落魄的众人。

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长风，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他的双眼。

“李太史！你确定吗？！”

“我用我李家三代太史令的名誉担保！”李长风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天象绝不会错！少主，快想办法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来人！”

孙绍猛地转过身，对着门外嘶吼。

“去！把凌叔和慈叔给我叫来！用最快的速度！就说天要塌了！”

……

一炷香的功夫。

凌统和太史慈已经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大堂。

当李长风用颤抖的声音，将自己的观测结果复述了一遍后，凌统和太史慈的脸色，也变得和死人一样难看。

“百年不遇之大洪水……”凌统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完了……全完了……交州地势低洼，河网密布，一旦大水下来，整个朱崖郡，都将变成一片汪洋！”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组织百姓，向高处迁移！”凌统一拍桌子，急切地说道，“迁往高凉郡的山区！能活下来多少算多少！”

“不行！”太史慈立刻反驳，他常年领兵，考虑得更加周全，“凌郡守，你说的轻巧！数十万百姓，拖家带口，带着那点可怜的家当，怎么迁？路上吃什么？喝什么？还没等到洪水来，人就先乱了，饿死了！”

他站起身，在大堂中央踱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依我之见！只能硬抗！”

“立刻征发所有民夫，动员所有兵士！沿着主要河道，加高加固堤坝！能挡一天是一天！”

林浩在一旁，脸色苍白地补充道：“还要立刻清点所有粮仓，实行粮食管制！准备药材，防止大水过后出现瘟疫！”

林东听得头都大了，他猛地一拍大腿，瓮声瓮气地吼道：“想那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水来了，咱们就跟它干！我就不信，咱们几十万人，还怕它区区洪水？！”

“都给我闭嘴！”

孙绍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他。

只见孙绍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却是一种异样的平静。

“迁移？几十万人，怎么迁？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筑堤？李太史说了，是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你用土堆起来的堤坝，在大自然真正的威力面前，跟纸糊的有什么区别？！”

“至于你！”孙绍指着林东的鼻子，“跟洪水干？你怎么干？你跳进去把它喝光吗？！”

一番话，把所有人都问得哑口无言。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

在真正的天灾面前，人力，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绝望，如同瘟疫，在每个人心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