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次日清晨,天光刚透,朱雀社区中心还浸在一片薄雾里。
小新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古城记忆簿》的电子归档。
屏幕冷光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黑眼圈像是被谁用墨笔轻轻描过一圈。
昨晚的“声痕祭”耗尽了她的力气,可她睡不着——那些井边的光、墙缝里的字、人群中莫名落泪的脸,都像一根根细线缠在心头,扯得她胸口发闷。
系统自动同步完成,页面刷新的一瞬,她忽然顿住。
末尾多出了一行字。
不是打印体,也不是预设模板,而是一行手写体小字,清秀却陌生:
“今日无事,心静如春。”
她眨了眨眼,以为是幻觉。
刷新。
字还在。
她皱眉,调出后台日志,指尖划过时间轴——更新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操作IP为空,登录账户为“——”,权限记录清零,仿佛这行字是从虚空中自己长出来的。
“不可能……”她低声说,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屏幕,像是怕惊走什么,“系统封闭维护,没人能绕过三重验证……”
话音未落,窗外风起。
西槐巷方向吹来的晨风穿过窗棂,在墙角那道旧锈线上轻轻一拨——
一声极轻的颤响,如同有人弹了下生锈的琴弦。
她猛地抬头,目光撞上那条横贯砖缝的金属丝。
它微微震着,像刚被人碰过,又像仍在回应某个遥远的频率。
昨夜的画面猝然涌来——十七口井同时微沸,锈线拼出“心静如春”,阿花蹲身投茶,小终仰头说着“风在唱”……
还有那句飘散在空气中的低语:“这次,换我们替你们记。”
她的呼吸慢了下来,指尖仍贴在屏幕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雁子姐……是你吗?”
没有回答。
只有风穿过巷道,卷起一片昨夜残留的蓝花花瓣,贴在玻璃上,停了片刻,又悄然滑落。
与此同时,回民街深处,“无名酒馆”的门还未开,吧台内已亮起一盏暖黄灯。
小杯站在调酒器前,第三次尝试“春醒”的配方。
青金茶汤打底,取自晨露初凝的井水,加槐花蜜提香,再以低温慢融的方式融合三种植物精油——理论上,这杯酒该有春日破土而出的生命里,清冽中带一丝甜意,像阳光照进深井。
可每一次入口,都差那么一点。
要么涩,要么浮,情绪不对,味道就不对。
他烦躁地将又一杯失败品倒进水槽,指节在吧台上轻轻叩了两下,像在问自己也像在问谁:“到底缺了什么?”
就在这时,杯底忽地一凝。
一滴露珠,凭空出现,悬浮在空杯中央,剔透如泪。
他愣住。
没加任何液体,温度湿度正常,这滴水不该存在。
但他没有犹豫,拿起酒瓶,重新注入基液。
当最后一滴槐花蜜滑入杯中时,那滴露终于落下——无声无息,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整杯液体的共鸣。
色泽由浊转澈,香气由散归聚,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感缓缓升起,仿佛冬雪初融,溪流开始流动。
他迟疑地尝了一口。
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