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服务台的红木柜台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包浆。
孟雁子蹲下身,指尖沿着第三块木板的缝隙摸索,老木头特有的木香混着墙根青苔的潮气钻进鼻腔——这是她上周趁整理档案时,用指甲刀悄悄撬动的机关。
一声,松动的木板被掀开。
她将深褐色硬壳本轻轻塞进去,指腹最后蹭了蹭封皮上凸起的烫金居民情感调解案例汇编,这是她凌晨三点用旧封皮重新裱的。
柜台上的电子钟跳到八点整,她直起腰时后腰传来细不可闻的酸,像根绷了整夜的弦终于松了半寸。
雁子姐,王伯又来问供暖表的事了。实习生小禾抱着一摞表格从里间出来,发梢还沾着晨露,他说上次您记的102室张婶家暖气片滴水,现在轮到他家压力表不走字。
孟雁子低头整理桌面,钢笔帽在指节间转了半圈:让他稍等。她翻开摊在台面上的案例汇编,故意把纸页翻得哗啦响,对了小禾,南门防空洞的通风管道该查查了。她用钢笔尖点着某页空白处,上周巡查时看见管壁有锈斑,万一雨季漏雨......
小禾的睫毛颤了颤,余光扫过那页被刻意翻到的调解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防空洞的结构参数,我这就记下来!她抓起便签本时,袖口蹭到孟雁子的手背,传来两下极轻的触碰。
孟雁子拨市政报修电话的手指悬在半空,听见里间传来王伯的咳嗽声。
她按下通话键,声音清亮得像敲碎的冰:您好,这里是朱雀社区,南门防空洞通风管道存在锈蚀风险......
老酒馆的铜铃在正午的风里晃出碎响。
李咖啡将炭烤过的西凤酒注入醒酒器,琥珀色酒液流过烧得焦黑的炭块,腾起一缕极淡的青烟。
他弯腰从吧台底下摸出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从焚忆仪式现场扫来的灰烬——是上次老秦烧照片时,他借递纸巾的机会用银勺刮的。
老板,新特调叫什么?常客老张扒着吧台探脑袋,你上次说灰烬里有没烧完的花,这杯能听见?
李咖啡将灰烬撒进酒液,用吧勺缓缓搅动。
酒液突然泛起细密的金斑,像有人往深潭里撒了把星星:灰烬回声他把酒杯推过去,喝前先闻三秒,让味道爬进鼻腔里。
老张刚抿了一口,酒杯砸在吧台上。
他突然捂住耳朵,指节发白得像要嵌进头皮里:别烧!
别烧我妈的信!
那不是遗书......是情书!他脖颈青筋暴起,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等春天樱花开,我们去兴庆宫看鱼,我......我把信塞灶膛那天,樱花开得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