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她烧的不是纸

晨光爬上城墙时,雁子的手指还攥着昨晚李咖啡掌心的温度。

她站在社区档案室门口,金属门锁凉得刺骨——这扇门她闭着眼都能摸出每道划痕,此刻却像突然换了副骨架。

小禾抱着一摞档案袋从走廊跑来,发梢沾着晨露,李哥说你肯定一大早就来,让我给你带了豆浆。她晃了晃保温桶,却在看到雁子脸色时噤了声——那是种绷紧的白,像被雨水泡透的墙皮,随时会剥落。

档案室的霉味裹着旧纸页的苦涌出来。

雁子直奔最里层的铁皮柜,第三格第三排,《西槐巷口述实录》的封皮应该是枣红色,烫金的1983-1985会蹭掉她食指的皮。

可她摸到的只有一片空——不对,再往下,指尖触到半片焦黑的纸角,边缘蜷曲着,像被火舌舔过的蝴蝶。

残页......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甲抠进铁皮柜,我手录的三百二十七页,还有老陈妻子的火灾证词,王姨的拆迁协议复印件......

小禾的呼吸突然急促:我、我昨天整理过!

电子备份我存了三个云盘,今早登录时......她掏出手机,屏幕亮得刺眼,非必要留存被清空,技术科说他们没权限操作这个标签......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落了,淅沥声撞在玻璃上。

雁子后退半步,后腰抵着档案柜,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想起昨夜的梦——老陈妻子站在火里,火苗舔着她的花布衫,却不烧,只是裹着她往黑暗里拖,而雁子喉间滚着一串名字:张淑芬、刘建国、周翠兰......念着念着,周翠兰突然变成了王秀芳,再念,王秀芳也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孟姐?小禾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雁子猛地抓住小禾的手腕,力道大得对方轻呼:我妈留的遗言原件,在社区保险柜第二层,对吗?

保险柜的金属转盘转动声格外清晰。

当泛黄的信纸摊开时,雁子的指甲掐进掌心——背面多了道划痕,细得像头发丝,却深可见纸:别信你记得的,信你该护的。

雨水顺着窗沿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团墨渍。

雁子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攥着她的手背药单,说:雁子要记牢,妈妈记不住了。后来母亲走了,她的脑子成了活档案柜,可现在,这个柜子的隔板在咔咔作响。

小禾,她突然松开手,把信纸重新锁进保险柜,帮我请三天假。

小禾瞪圆眼睛:你从来没......

就说我......雁子扯了扯嘴角,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