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的脸色阴沉下去,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你说什么?』
这三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云庭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拓跋烈的耳中。
『我说,你下的注,太小了。』
拓跋烈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凶悍的气息。
『我的命,我的朔州城,我的一切,在你看来,是小注?』
萧云庭毫不退让,迎着他的目光。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朔州城,是城里数万军民的。你的一切,是你背后那个大夏王朝赋予你的。这些,你都拿来做赌注,可曾问过他们?』
拓跋烈被这番话问得一滞,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他是王,他的一切自然由他做主。
『我是王爷!』
『所以你的命就比别人的命更贵重?』萧云庭反问,『拓跋烈,你也是王。黑狼部落的王。你用你的部落,你的荣耀来下注,可曾问过那些在白灾里失去牛羊,食不果腹的牧民?』
拓跋烈的拳头握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我二人的生死,太轻了。不配做这场赌局的赌注。』萧云庭看着他,『我们要赌,就赌点更大的。赌两种活法,赌两条路,赌这北方草原和朔州城所有人的未来。』
拓跋烈皱起了眉头,他有些跟不上萧云庭的思路。
『什么活法?什么路?』
『你的路,是草原的路。』萧云庭伸出一根手指,『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用刀剑去征服,用劫掠去获取。这是狼的活法,千百年来,草原都是如此。』
他看着拓跋烈。
『这条路,让你的部落强大,也让你树敌无数。一场白灾,就能让你焦头烂额。你的叔叔,随时能在背后捅你一刀。因为你的路,只讲征服,不讲创造。你抢来的牛羊,吃完了,就没了。你杀死的敌人,只会催生更多的仇恨。』
拓跋烈沉默了。
萧云庭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他最痛的地方。
『那你的路呢?』他沉声问。
『我的路,是种地的路。』萧云庭笑了笑,『听起来很可笑,对吧?像绵羊一样,任人宰割。』
他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
『但我的路,是创造。我种下一颗种子,能收获一百颗。我建起一座暖棚,能让我的子民在冬天吃上青菜。我开办一座工坊,能让我的子民穿上暖衣。我创造的财富,会越来越多,生生不息。』
『我的人,会吃饱穿暖,会安居乐业。他们会为了守护这份安宁,爆发出比任何饿狼都强大的力量。』
萧云庭看着拓跋烈,一字一句地说道。
『狼王,这,就是我的路。』
拓跋烈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
创造?生生不息?
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你想怎么赌?』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简单。』萧云庭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来一场竞赛。』
『竞赛?』
『对。以一年为期。』萧云庭指了指脚下的黑水河,『以这条河为界。河北,是你的地盘。河南,是我的地盘。』
『在这一年里,你用你的狼的法则,去治理你的部落,去征服,去劫掠,去做你想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