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抵近悉尼港时,螺旋桨搅起的风都带着咸腥的腐味。原本湛蓝的海面变成了墨紫色,像被打翻的墨汁,每一朵浪花里都裹着细碎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磷火般的绿光。歌剧院的白色贝壳顶一半浸在水里,另一半爬满了黏滑的海藻,远远望去像一头搁浅的巨兽。
“港口的水位比正常高出十三米。”零用望远镜观察着海面,镜片上很快蒙上一层水雾,水雾里竟映出他童年时实验室的倒影,“深渊暴君制造的‘虚妄水幕’能反射人的执念,刚才我差点伸手去碰镜片里的仪器——那是病毒泄漏前我最后一次调试的设备。”
林宇的手指按在陨石吊坠上,吊坠此刻凉得像块海水里捞起的鹅卵石,表面的纹路化作流动的水纹,与港面的波浪同步起伏。“它能操控被病毒污染的海水,将人的执念具象成水影。”他想起镜像林宇发来的警告,“被水影缠住的人会以为自己活在最渴望的幻境里,直到被海水溶解成它的一部分。”
刀锋背着一把鲨鱼骨打磨的长刀,刀柄缠着防水的鲸须绳。他踩着歌剧院露台上的积水,脚印刚落下就被涌来的海水填满,水里浮出几张模糊的面孔——那是她在特种部队时牺牲的战友。“深渊暴君原名莉娜,曾是海洋生物学博士,五年前在大堡礁研究时遭遇病毒海啸,为救搁浅的鲸鱼群被感染。”
伊丽莎白的全息投影在潮湿的空气里扭曲变形,勉强调出莉娜的照片: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人,穿着潜水服坐在鲸鱼的背鳍上,手里举着样本瓶,笑容比阳光还要明亮。照片下方的备注写着:“研究领域:海洋生物意识共鸣,坚信‘所有生命都该在水中获得平等’。”
“她的执念是‘守护海洋’。”林宇用脚尖拨开一簇发光的海藻,海藻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透明的水膜,膜上印着莉娜与鲸鱼群嬉戏的画面,“却被病毒扭曲成‘让所有陆地生命回归水体,完成生命起源的倒推’。”
港面突然掀起一道巨浪,浪尖上站着一个由海水构成的巨人。她的长发是流动的海藻,躯体由无数重叠的水影组成,胸口嵌着一枚发光的珍珠——那是莉娜生前最珍视的母贝标本,此刻成了病毒核心的容器。
“是深渊暴君的本体!”零突然指向巨人的脚下,海水里浮现出无数透明的人影,都保持着伸手挣扎的姿态,“那些是被同化的人,他们的意识被困在水影里,成了她的‘子民’。”
水巨人抬起手臂,港面顿时升起数十道水墙,水墙的表面像镜子般光滑,映出林宇三人的身影。但水影里的他们,却做着不同的动作:林宇的水影站在完好的歌剧院前,身边围着童年时的同伴;零的水影坐在实验室里,手里捧着没有泄漏的病毒样本;刀锋的水影则在军营里,与牺牲的战友碰杯。
“别对视水影!”刀锋挥刀斩断扑来的水带,刀身划过水面时,激起一串银色的火花——那是鲨鱼骨刀特有的驱水属性,“它在放大我们的遗憾,让我们主动走进幻境!”
林宇的目光不小心扫过水墙,心脏猛地一缩。水影里的同伴正朝他招手,他们的面孔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童年时的欢声笑语顺着海水的波动传来,带着阳光与青草的气息。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脚踝已经浸入墨紫色的海水,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海水正在溶解他的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