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满舵！降主帆！”

默言的声音穿透了甲板上忙碌的喧嚣。

破晓号正调整航向，朝着那片在航海图上被标记为死亡禁区的海域驶去。

远方，海天的界限开始模糊。

那不是风暴来临前的阴沉，也不是晨雾弥漫的朦胧，而是一种色彩上的褪失。

原本碧蓝透亮的海水，在前方大约一海里外，突兀地过渡成一种令人不适的灰绿色，像一块沾满污渍的陈旧天鹅绒，毫无生气地铺陈在天地之间。天空也仿佛被这片海水吸走了所有活力，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

没有海鸟的踪迹，甚至感觉不到风的流动，一种死寂的压迫感隔着这段距离已然传来。

“那就是…‘粘稠之海’？”

艾莉安娜扶着船舷，她天生与风与海流亲近，但前方那片海域给她的感觉，只有一片虚无，仿佛自然的一切律动在那里都已终止。

“看来没错了。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痛快。”

巴瑞特沉声应道，巨大的塔盾已立在身侧，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盾牌边缘，这是面对未知威胁时养成的习惯。

萨尔瓦多和塞缪尔也挤到了船头，两个矮小的身影此刻都异常安静。塞缪尔推了推他那副用各种透镜和齿轮拼凑而成的工程眼镜，喃喃道。

“密度异常？胶体悬浮物？这不符合流体力学基本……”

矮人工程师则用力嗅了嗅空气，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有股腐烂海藻和别的什么玩意儿混在一起的臭味。小心点，这水不对劲。”

默言没有参与讨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片愈发接近的诡异海域，再次下令。

“检查所有水密舱，收起侧帆，保持警惕。”

命令被迅速执行，水手们奔跑的脚步声和缆绳摩擦的嘎吱声构成了航向终局前最后的忙碌乐章。

破晓号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那片灰绿色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