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手还搭在鼓面上,皮革的冷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说话。营地里很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望哨换岗的脚步。她知道,这安静不是安宁,是压着火的灰烬,风一吹就会扬起来。
她转身离开鼓台,披风扫过地面,脚步很轻。她没回营帐,而是朝前线士兵的宿营区走去。帐篷连成一片,像一块块黑布铺在夜里。她一个一个走过,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有人在咳嗽,有人翻身,还有人在低声说话。声音不大,但她说什么都能听清。
“一千多押车的,后面还有步兵没上来……这怎么打?”
“你没看见将军写的那十六个字吗?‘不求全歼,但求迟滞’。意思就是拖时间,等死。”
“可敌人要是真冲进来,咱们这些人,够填几个缺口?”
艾琳停下。说话的是第三队的新兵李三,才十七岁,入伍不到半年。她掀开帘子走进去。里面四个人都坐了起来,看到她,立刻要行礼。
“别动。”她说,“接着说。”
没人开口。李三低着头,手指抠着膝盖上的布缝。
艾琳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她的动作有些慢,左臂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没表现出来。她伸手,帮他把披风领口拉好。
“怕吗?”她问。
李三点头。
“我也怕过。”她说,“三年前守粮仓那一夜,我跟你差不多大。火光冲天,地上躺着人,头颅被挂在旗杆上。我整晚握着剑,手一直在抖。”
帐篷里没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