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艾琳就站在了议事厅门口。手里还攥着那张写满异常记录的纸条,边缘已经被手指磨出了褶皱。她没松手,直接走进了大厅。
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老农,有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有管账的妇女。没人说话,都在等她开口。艾琳走到正前方的木台前,把纸条摊开,放在桌上。
“昨天查到四件事。”她说,“未登记交易三起,工分争执一起,外部痕迹两处,市场定价混乱两个摊位。”
她抬头看人群,“这些事单独看都不大,合起来却不是小事。我们靠什么活到现在?靠的是规矩。现在有人想绕开它,那就等于在挖村子的根。”
底下有人低声议论。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声音不高:“咱们自己查自己,是不是太过了?过得好好的,何必折腾?”
旁边有人跟着点头。
艾琳没急着反驳。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新纸,展开来。“所以今天不是要抓谁,是要定几条新规矩,让以后不用再查。”
她一条一条念出来。
第一,所有商品必须挂牌出售,写明产地、价格、责任人。没有挂牌的,当场没收。
第二,每天随机抽查三笔交易,结果贴在公示板上。违规者停三天交易资格。
第三,运输路线代码每五天换一次,车辆进出必须检查底部标记。
“这不是信不过谁。”她说,“是让守规矩的人不吃亏。你想低价卖布,可以,但得挂上牌,写清楚料子来源。你想多拿一袋盐,不行,流程在这儿摆着。”
她顿了顿,又说:“规矩不能只由我说了算。今天请五位老农上来,一起签一份《市场共守约》。你们愿意吗?”
坐在前排的五位老人互相看了看,站了起来。他们在纸上按了手印。艾琳也按了。台下安静了几秒,然后有人鼓掌,接着掌声多了起来。
一个小个子青年突然站起来,声音有点抖:“我有个问题。”
艾琳点头:“你说。”
“上个月我犁了七亩地,工分才得二十一分。可隔壁老王家只干了五天杂活,怎么也得了十九分?这公平吗?”
他话一出,底下嗡嗡声就起来了。不止一个人在点头。
艾琳没回避。她转身对记账员说:“把本月工分手册拿来。”
本子很快递了过来。她翻到第一页,举起来给后面的人看。“犁地一亩三分,挑水十担一分,巡逻一夜两分。特殊贡献另加。老王家那十九分,是因为他儿子夜里巡了六趟,加了十二分,其余是挑水和修路。”
她放下本子:“我知道大家怕不公平。所以我提议,成立‘工分评议会’。每户推一个代表,每月公开核对一次账目。有疑问可以提,有错可以改。我们不靠谁施舍公平,我们自己定公平。”
人群安静了几息。然后一个穿粗布衣的女人站起来:“我报名当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