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艾琳从武器库走出来。她的手还握着门框,指节发白。昨夜她一支一支检查了所有箭矢,直到火盆里的炭完全熄灭。风从东面吹过来,带着湿气,她的左肩又开始疼,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搅。
彼得走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没说话,只是点头。他知道艾琳没睡。
“西谷那块布,”艾琳开口,声音很轻,“你带拓样去北坡沿线查。看有没有匹配的脚印,或者被刮过的树皮。”
彼得接过她递来的布片,用油纸包好,塞进怀里。
“我亲自带队。”他说,“带三个猎户,绕过东谷隘口外五里,摸到他们营地边缘。”
“活要见人,死要见影。”艾琳看着他,“重点看有没有新车辙,重型结构,或者新挖的坑位。我要知道他们准备怎么打。”
彼得应下,转身要走。
“等等。”艾琳从腰间抽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这是上个月画的联军移动路线图。你带上,比对现在的情况。如果发现不同,立刻回来报。”
彼得接过去,夹在衣袋里。
“别硬闯。”艾琳说,“看到什么就记下来,不要动手。我们还没到决战的时候。”
彼得点头,快步离开。
校场上空无一人,训练用的木桩歪斜地插在地上。几个村民在远处整理麻绳,动作缓慢。有人蹲在地上揉腿,昨晚的对抗演练太狠,不少人抽筋。
艾琳站在议事棚前,双手背在身后。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在等。可她确实在等。
太阳升到屋顶高度时,一个孩子跑来。
“彼得大人派我回来送信!”孩子喘着气,递上一块小木牌。
艾琳接过,翻看背面。上面刻着几道划痕,代表人数和方向。她认得这是彼得定的暗码。
她盯着木牌看了很久,然后折身走进议事棚。
桌上摊着地图。她把木牌放在东谷位置,手指顺着标记一路向北滑。两百人?比之前多了一倍。还有铁架木梁?这种东西不会随便运。
她站直身体,走到门口。
“敲钟。”她对守在门外的村民说,“召集所有人,傍晚校场集合。”
那人愣了一下。“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
“我说了,敲钟。”艾琳的声音没提高,但对方立刻转身跑了。
她回到桌前,重新看地图。旧防线是按三百敌军设计的。现在敌人兵力翻倍,又有攻城器械,三角阵挡不住破城槌,陷坑也拦不了投石臂。
她拿起刻刀,在木牌上削出新的指令:改阵型,调陷阱,弓手后移三十步。
外面传来钟声。第一响。
她放下刀,走出门。
阳光照在校场边的旗杆上,影子斜斜地拉长。几个巡逻队陆续回村,脸上都有汗。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钟响,就知道事情不对。
艾琳站在高台边缘,看着人们从各处赶来。有人提着水桶,有人抱着孩子的药包。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
她没有笑,也没有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