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推门进来时,艾琳正将一支新箭平放在桌上。陶罐里的残羽与昨夜取下的尾羽并列,排列方式一致,绑结手法相同。她没抬头,只用指尖轻压箭杆,确认角度分毫不差。
“西岭暗哨留下的铜角子已收好。”彼得站在桌边,“你调去值哨的那个青年,今早换班前说有人在通风口外咳嗽。”
艾琳点头,起身抓起外袍。“通知山地猎人乙,半个时辰后在训练场集合。传令下去,今晚全村戒备,进行夜袭预演。”
彼得皱眉:“真打?”
“不是真打,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打。”她系紧肩甲,“让你们十人扮联军,从西口潜入,按敌军惯用路线推进。点三堆火作标记,模拟营帐。”
她走出议事厅,天色尚亮,风从北坡掠过屋脊,吹得檐下麻绳来回摩擦。训练场上新兵正在操练投石索,石弹砸在木靶上发出闷响。她穿过人群,站上高台。
“今晚有敌来袭。”她声音不高,但全场骤然安静。“不是演习,是实战。若有迟疑、懈怠、误判信号者,明日停粮一餐。若造成伏兵误伤,加倍惩处。”
人群微动,有人互看,有人低头搓手。
她转向彼得。“鼓声为号,短鼓两响即发动埋伏。旗语由东台发出,红布左摇为左翼进,右摇为右翼合围。不得擅自行动。”
太阳落山前,三堆篝火在西岭沟口点燃。火焰映出模糊人影轮廓,模拟敌营动静。村民各就各位,岗哨提前换防,暗哨藏于断木坳与雾谷口之间的岩缝中。
艾琳坐镇指挥台,手持号角,面前摆着沙盘。沙盘上插着二十多根细木条,代表各组位置。她不看火光,只盯着西侧山道入口。
子时刚过,第一声脚步踏碎枯叶。
彼得带队自林间低姿前行,十人脱鞋,脚底裹草,行进时呈散兵线。接近西口时,一人突然抬手,全队卧倒。片刻后继续推进,动作沉稳。
艾琳吹出一声短促哨音。东台旗手展开红布,左右连摇三次。
鼓声响起——咚、咚。
崖顶藤道一阵晃动,山地猎人乙率先滑降,身后五人依次而下,落地无声。他们贴岩壁疾行,绕至火堆后方,迅速散开包围圈。
彼得察觉异样,下令暂停。一名假想敌兵转身查看,刚举起火把,一道黑影从侧扑出,将其按倒。火把落地,火星四溅。
其余两人未及反应,已被绊索拖倒。乙跃出,匕首虚点其喉,完成“击杀”。
火堆旁草扎的指挥官人偶被砍倒,头颅滚入沟底。整个过程不到半刻钟。
欢呼声从各岗哨传来。新兵拍打彼此肩膀,老户人家探头张望,连炊事妇人都挤到训练场边缘。
艾琳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