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五年十月初一,皖山防线的秋风裹着血腥味,吹得老皇帝南宫俞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亲率一万步兵驰援而来,刚到防线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一沉。
往日坚固的城墙早已千疮百孔,多处城砖被攻城槌撞得粉碎,露出里面的夯土来。
不止如此,墙面上还插满了陈军的箭矢,像极了刺猬背上的尖刺,暗红色的血顺着墙缝往下淌,在墙根积成了小小的血洼。
“陛下!您可算来了!”
一名浑身是伤的守军将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汇报道:
“陆将军他……他快撑不住了!”
老皇帝南宫俞快步登上城头,刚走两步,便看到靠在城垛旁的陆昭。
这位昔日的庐江守将,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的胸前插着一支断矛,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他见南宫俞过来,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老皇帝一把按住。
“别动,陆老将军!”
南宫俞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他抬手摸了摸陆昭的脉搏,只觉脉象微弱,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陆老将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朕吧。”
陆昭艰难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陛下……防线……守住了……百姓们……不能……”
话没说完,便一口鲜血喷在南宫俞的手背上。
紧接着,他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老皇帝南宫俞痛苦地闭上眼,将陆昭的尸体轻轻放在城垛旁,伸手为他合上双眼。
城墙上的守军见此情景,纷纷红了眼,却没人敢哭出声。
陈军的呐喊声又从城下传来,新一轮的攻城又要开始了。
“陛下,陈军又攻上来了!”
“朕……知道了。”
老皇帝南宫俞站起身,望向城下黑压压的陈军。
只见陈安一身玄甲,竟亲自站在攻城阵前,手中佩剑指向城墙,下令道:
“不破皖山,誓不撤军!拿下城墙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陈军士兵听闻重赏,个个红了眼,像疯了一样往城墙上爬。
云梯一架接一架地靠过来,攻城槌撞得城门“咚咚”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撞开。
老皇帝南宫俞低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边的士兵。
他们大多带伤,疲惫地靠在城墙上,手中的刀枪都在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盯着城下的敌兵。
他心中清楚,防线虽在,却已是强弩之末。
城墙残破,士兵伤亡过半,再守下去,不过是全军覆没,连带着后方的百姓也要遭殃。
“传朕旨意!”
老皇帝南宫俞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命后方官吏即刻组织百姓,往建业方向转移,务必在日落前撤出三十里,不得有误!”
“陛下!那您呢?”
内侍急声道。
“朕……要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