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漠北深谷,百年毒谋
漠北草原的风,能把最坚硬的黑石吹成沙砾。可在连绵雪山深处的一处密洞里,却连风的影子都看不见——洞壁上嵌着数颗夜明珠,昏黄的光线下,三十个巨大的陶缸整齐排列,缸中粘稠的黑色药液泛着诡异的光泽,泡着一个个衣衫残破的人影,正是巴图鲁秘密炼制的傀儡。
而在密洞最深处的石室里,一个身影正蜷缩在石台前。他满头白发与胡须纠结在一起,像晒干的牛粪般结成团,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脸上的褶皱深得能夹住石子,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寒星——正是巴图鲁的师傅,蛮族百年难遇的术师,已活了一百二十岁的蒙勒。
石台上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药材:晒干的毒蝎尾、发黑的蛇蜕、带着血痕的兽骨,最中央放着一个青铜鼎,鼎中熬着墨绿色的膏状物,没有一丝热气,也没有任何气味,只有偶尔泛起的气泡,证明它还在“炼制”中。
“快了……就快成了……”蒙勒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枯瘦的手指捏起一点墨绿色膏状物,放在鼻尖轻嗅。他的指甲又黑又长,里面嵌着污垢,却毫不在意地将膏状物抹在一张兽皮纸上——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蛮族最阴毒的“蚀心咒”变体。
这膏状物,正是他耗费三十年心血研制的秘宝,名为“千年地龙淫心散”。
三十年前,蒙勒刚成为蛮族术师时,就发现草原的地龙(一种生活在地下的巨型蚯蚓)体内藏着一种阴寒的能量,能与咒术产生共鸣。他花了十年时间,走遍漠北草原,捕捉了上百条地龙,提取出它们的核心能量;又花了二十年,用毒蝎、毒蛇、甚至活人的精血改良配方,历经数百次失败,终于炼成了这无声无味、杀人于无形的毒散。
“普通人服下,一月内毫无异状,就像吞了一粒沙尘。”蒙勒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兽皮纸上的符文,“可只要是受过咒术的人,哪怕咒毒被清除得再干净,三日内必会发作——这是刻在骨血里的共鸣,谁也躲不开。”
他抬手,从石台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瓷瓶,将青铜鼎中的墨绿色膏状物尽数装入瓶中。瓷瓶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却装下了鼎中所有的膏状物——这“千年地龙淫心散”密度极高,一小勺就能毒杀一头成年的草原象。
“发作的日子,才是最妙的。”蒙勒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第一日,脾气暴躁,像被激怒的孤狼,旁人稍一靠近就想动手;第二日,浑身发热,却冷得打颤,皮肤下的血管会像虫子般跳动;第三日,青筋暴起,眼球充血,看谁都像仇人;第四日,面部僵硬,连说话都费劲,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第五日……”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在石台上敲击着,像是在数着死亡的日子:“第五日,全身肌肉开始溃烂,五脏六腑会被体内的阴寒能量冻成冰碴——除非每日饮下百名异性的精血,连续十日,才能中和这股能量。”
说到“百名异性精血”时,蒙勒的笑声变得尖锐起来。他活了一百二十岁,最清楚人类的局限——寻常人别说每日找百名异性,就算找到,也根本扛不住精血流失的损耗。这解毒之法,看似是“活路”,实则是把人推向更痛苦的死路。
“巴图鲁那蠢货,连个蚀心咒都用不好,还被叶尘打成重伤。”蒙勒的语气带着不屑,却又透着一丝满意,“若不是他失败,我还没机会用这宝贝——叶尘清除了那么多咒毒,体内早被咒术的气息浸透,这‘千年地龙淫心散’,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巴图鲁扶着墙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苍白,胸口的伤还没好,却不敢在蒙勒面前露出半分虚弱,躬身行礼:“师傅,黑牙从江南回来了,说叶尘已识破我们的计谋,黑袍人死的死、抓的抓,他只能弃车保帅,带着亲信逃了回来。”
“逃得好。”蒙勒头也没抬,将装有“千年地龙淫心散”的瓷瓶收好,“那些黑袍人本就是弃子,能拖延叶尘几日,让他以为我们只有这点手段,就够了。”
巴图鲁愣了愣,不解地问道:“师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叶尘已在江南布下防备,交易会很快就要举行,若是让他顺利办成,新政的根基就更稳了。”
“急什么?”蒙勒转过身,眼中的寒光让巴图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已想好了计策——让乌兰带着商队去帝都,假意和谈。”
“乌兰?”巴图鲁更是疑惑,“她是蛮族的公主,让她去和谈,叶尘会不会起疑心?”
“疑心才好。”蒙勒冷笑一声,从暗格里取出另一张兽皮纸,上面写着和谈的条件,“第一条,请求朝廷放开漠北与中原的商道,允许蛮族商人进入中原交易;第二条,献上十匹汗血宝马、百张狐裘,作为和谈的礼物;第三条,承诺不再支持守旧派余党,与朝廷永结盟好。”
小主,
他顿了顿,将装有“千年地龙淫心散”的瓷瓶递给巴图鲁:“你去告诉乌兰,让她把这药散藏在礼物里——可以混在狐裘的毛里,也可以涂在汗血宝马的马鞍上,只要叶尘或他身边的重臣接触到,哪怕只是沾到一点,就会悄无声息地服下。”
巴图鲁接过瓷瓶,只觉得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师傅,这药散真的能对付叶尘?”
“不仅能对付他,还能对付他身边所有受过咒毒的人。”蒙勒的声音带着笃定,“柳若璃、陈武、苏瑶……那些被你下过蚀心咒的重臣,只要沾到这药散,都会发作。到时候,帝都朝堂大乱,叶尘自顾不暇,我们再派傀儡出手,新政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