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过多的渲染,却字字沉重。
“人没救回来,赔偿……也很有限”
秦韵的心慢慢揪紧了,她屏住呼吸,看着刘芳芳平静的侧脸。
“那时候,天好像真的塌了”
刘芳芳轻轻叹了口气。
“我病了一场,钱希那孩子……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爸爸走了,工作室也垮了,赔了好多钱”
“就算有补助金还有我那点退休金,不够干什么”
“那他…”,秦韵轻声问,喉咙有些发干。
“他沉默了好几天,然后就跟我说”
“外婆,书我不想读了”
刘芳芳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又骄傲的笑,
“我不同意,打他骂他,他都死活不肯再去学校”
“那么小的年纪,跑去广城学习”
灯光下,刘芳芳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抬手轻轻揩了一下。
“他就从最基础的学起,扛机器、打灯光、冲洗照片……吃了多少苦,从来不肯跟我说”
“但我都知道的”
“就那么咬着牙,一步步熬过来,后来有了点积蓄,又跟朋友合伙,慢慢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秦韵静静地听着,心里发酸。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少年,如何用尚且单薄的肩膀,毅然扛起了生活的重压。
想起那次她偷偷去看钱希时的背影。
想起钱希现在沉稳可靠的样子,原来那背后藏着这样一段过往。
她心口泛起一阵细密而真切的疼痛。
她沉默片刻,伸手轻轻覆上刘芳芳搭在相册上的手背。
老人的手温暖,干瘦,指腹还带着常年操劳的薄茧。
秦韵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湖面的雨,温柔里裹着一点笃定的暖。
“婆婆,叔叔阿姨在天上看着,肯定舍不得您这么伤神。”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蹭了蹭老人微凉的手背,慢慢道。
“我听过一句话,说死亡从不是终点。它只是让人跳出了时间,变成宇宙里最轻的分子、原子,重新变成你身边的种种。”
“花香是他们,晚风是他们,就连吹过窗的雨、天边飘的云,都是他们在陪着您呢。”
说着,她顺势抚了抚刘芳芳微微颤抖的背。
“您看钱希现在多优秀?”
“把您照顾得很好,事业也做得很成功”
秦韵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真心的赞许。
“真的,特别了不起”
“叔叔阿姨要是看见,一定比谁都骄傲”
刘芳芳反手攥住她的手,指节微微用力,眼里的湿意慢慢漾开,凝成了欣慰的光。
“是啊……这孩子是真好,就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