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这个吧,选泥时扒土用得着”
钱希接过铲子,木柄上的布条蹭过他的指腹,软乎乎的。
他掂量了一下,随口问,“这布条是你缠的?”
“不是”
秦韵低头去拿筛子,声音轻了几分,“我说木柄有点滑,奶奶就帮我缠上了。”
秦守礼早等不及了,扛着把大锄头往院外走,嗓门洪亮。
“走喽!让你们看看啥叫‘土生金’!”
一行人跟着他往屋后的山路走。
山路铺着青石板,被来往的脚磨得溜光,路边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
秦守礼走在最前面,锄头扛在肩上,哼着不成调的老曲子,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
秦韵和钱希走在后面,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
风从山坳里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气,秦韵的发梢被吹得往他那边飘了飘,又落回去。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着爷爷来选泥,那时候她才到爷爷腰那么高,总把选好的泥块当成宝贝揣在兜里,结果回家被奶奶笑“浑身都带着土腥味,跟个泥猴似的”。
“秦老先生选泥有讲究吧?”
钱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正看着秦守礼的背影,手里的铲子在指尖转了个圈。
“我听人说,做陶的土,得‘看色、闻味、捏劲’?”
秦韵愣了下,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点点头。
“嗯,爷爷说,好土是青灰色的,闻着有股潮乎乎的腥气,捏在手里不僵,能揉出‘肉感’。”
她说着,捡起路边一块碎土在指间捻了捻,土末簌簌往下掉。
“像这种黄泥土就不行,太脆,烧出来容易裂。”
钱希看着她捻土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腹带着点陶土染的浅褐,捻土的动作很有美感。
他没有作声,只是悄悄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镜头对准了她。
前面的秦守礼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片被松针盖着的坡地。
“就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