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连“死亡”都显得如此抽象而冰冷。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死寂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活物”。
那是一种如同银色水银般的、不断流动变幻的液态金属集群。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同溪流,在残骸的缝隙间无声流淌;大的则如同湖泊,覆盖着大片的机械废墟。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铺展开如同镜面,时而凝聚成扭曲的、不断尝试模拟周围残骸结构的几何体,时而又散作漫天飞舞的银色飞虫。
但它们模拟出的结构总是存在某种根本性的错误,或是缺失关键部件,或是违背基础物理规则,显得异常怪诞和不稳定。
“逻辑疫虫。”唐诗诗电子眼锁定了一股正从他们侧方流过的银色液体,声音带着厌恶,“我在沈家最高禁忌数据库的残片里见过描述。据说是一种以‘逻辑矛盾’和‘信息熵’为食的维度寄生虫,通常只存在于规则彻底崩坏的区域。它们会本能地尝试复制和扭曲所接触到的一切信息结构,但自身无法维持任何稳定形态,是纯粹的混乱催化剂。”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股银色液体在流经一台半埋在地的、类似引擎的残骸时,突然剧烈翻腾起来,试图模拟那台引擎的结构。但它塑造出的“引擎”却有着三个不对称的出口,内部管路相互交叉形成死循环,最终整个模拟结构在几声刺耳的、如同玻璃摩擦的噪音中崩溃,重新化为流动的银液,似乎对这次失败的模拟毫不在意,继续漫无目的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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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在‘学习’?”沈逸风警惕地看着那些银色液体,“虽然方式错误且注定失败。”
“更像是在‘污染’。”林悦感受着左肩烙印传来的微弱排斥感,那是“小饿”对这些“逻辑疫虫”的本能反应。“小饿”倾向于吞噬和整合规则,而这些“疫虫”则是在制造和扩散矛盾与混乱,两者本质相斥。
他们谨慎地避开这些流淌的“逻辑疫虫”,继续前进。信标的指引越来越强,同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垂直耸立的、断裂的数据柱构成的“石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灰雾在这里变得稀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陨石坑般的凹陷地带。坑底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由无数种不同材质、不同颜色、不同形态的机械残骸,以一种极其复杂、近乎艺术般的方式,编织、熔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搏动着的暗红色核心。
那核心如同一个活着的、由金属与能量构成的心脏,表面布满了脉动的脉络和不断明灭的怪异符号。它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存在”波动,与林悦掌心的苏瑶信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而在这个暗红色核心的周围,盘旋、蠕动着数量远超之前的“逻辑疫虫”!它们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不断地试图扑向核心,用那银色的液体身躯去覆盖、去渗透、去扭曲它。但每当它们靠近,那暗红色核心便会猛地一亮,表面浮现出复杂的防御性符文,将银色疫虫狠狠弹开,甚至将其部分结构湮灭。
然而,疫虫的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无穷无尽。暗红色核心的光芒在一次次防御中,明显变得有些黯淡,搏动的频率也透出一丝疲惫。
它就像风暴中最后的灯塔,在无尽的混乱侵蚀下,艰难地守护着什么。
“就是那里!”林悦能感觉到,苏瑶信标所指向的、与“守护”相关的源头,就在那个暗红色核心之中!那很可能就是“织网者”留下的、与“设计者日志”相关的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