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作为铁匠,他对金属的“处理”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那动作……那精准剐蹭锈蚀、剔除杂质、研磨表面的姿态……
虽然充满了非人的冰冷和暴力,却诡异地……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属于“工匠”的雏形?!
这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他麻木的神经,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不!不可能!那是魔鬼!是构装古灵的邪祟!它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啃食!
盖伊蜷缩在稍远一点的泥地里,身体不再剧烈颤抖,
但每一次那单调刺耳的刮擦声传来,他瘦小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
他不敢抬头,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将头深深埋进臂弯,
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从这片地狱中隔绝出去。
但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穿透手掌,狠狠凿进他的颅骨深处。
不是撕咬……不是爆炸……是……是磨刀的声音?
他想起父亲生前在昏暗油灯下,用粗糙的磨石打磨那把崩了口的旧柴斧……
那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像?!
更远处,挤在高坡上瑟瑟发抖的村民们,脸上的惊恐和茫然,
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目睹神迹般的呆滞所取代。
他们呆呆地望着坑底,那尊带来毁灭的魔神,
此刻正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冰冷而专注的姿态,“侍弄”着那截巨大的金属残骸。
没有狂暴的攻击,没有骇人的吞噬,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单调的、
如同为巨大棺椁打磨的刮擦声,在死寂的坑底回响。
时间失去了意义。
污浊的光线在铅灰色的云层后缓慢地偏移、黯淡。
坑底那头被贯穿喉部的巨蟹在无声的抽搐中彻底咽气。
另一头被炸碎螯钳的巨蟹也停止了微弱的挣扎,深蓝色的血液在泥泞中渐渐冷却凝固。
只有林一,如同不知疲倦的金属傀儡,持续地、精准地、冰冷地“处理”着那截断梁。
断梁表面覆盖的厚重锈蚀层已被剥离大半,
暴露出大片相对光滑、但布满深刻刮痕和撞击凹坑的暗沉金属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