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青的医术的确高明,一年的时间内,贺玥的身子已经好个七七八八,不再被病痛裹挟。
这年的冬季格外寒冷凛冽,风雪蔓延,各家的廊檐上铺满新雪。
段家地界不远处的一条民街处,在最好的地段里有一家胭脂铺子,卖的胭脂水粉却不怎么贵,平常价罢了,但胜在种类繁多,大家也爱逛。
“段老板,再便宜半两,我就买了!”矮胖妇人甩着帕子讨价还价,柜桌上摆着不下百个装胭脂的盒子。
坐在椅子上的贺玥戴着面纱,一双昳丽雅婷的柳叶眼瞥着她,素手敲了敲桌子,语调上扬,“再便宜半两银子,我都要亏本卖你了,哪有买卖是这样做的,不成,田老板你不买,就将货给我摆回去!”
在段家外头,贺玥向来小心再小心,连姓都用了段姓,恐怕得再过多些年,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名字。
而田老板只不过是个遮羞的称呼,这个矮胖妇人做的是男女之事的买卖,养着一群女儿在一个大院里,没有公然挂上买卖的牌匾,但私底下那大院儿都是男子来来往往。
“哎呀!哎呀!”矮胖妇人最终还是咬咬牙付全了钱两,忿忿的用手拍了拍装好的大盒子,语气略有阴阳,“段老板您也不差这么点不是吗?”
矮胖妇人整日在大院里接迎送往,一双眼睛何其的毒辣,段老板一身怕是千金都买下不来,雪白无杂色的狐裘、腕上的白玉雕仙纹手镯、妇人发髻上那根宝蓝点翠挂珠钗,更别提段这个姓,段老板怕是段家外宅哪位少爷的夫人!
段家家规森严,贱妾出不了门,而良妾没有夫主或是正头夫人的允可是不许出门的,出门的时辰也断断不可能越过一日,而这位段老板整日整日的窝在胭脂店里,总归不可能是妾。
真是怪哉!好端端的贵夫人不在段家宅子里待着,反而在外头做起不大不小的买卖,连半两银子都要斤斤计较!
贺玥懒懒地坐在椅子上,身姿略倾斜,靠着后面的木柜,却不显轻浮,润白盈泽的手指拨弄着一个算盘,算珠发出相碰的声响,连眼眸都未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