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心头一暖,她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都还小。
“可是,这次不一样。”刘绰还想说什么关于阻断疫病传播的科学道理出来,却被李二轻轻按住了唇。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李二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便是要染病,也陪你一起!我身体好得很,正好可以给你试药。”
李二拿起笔,提笔写下告示开头那几句官方话语。字迹工整而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刘绰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眼眶微微湿润了。
“近日,瘟疫横行,民不聊生,本官痛心疾首。疫病之害,非一家一户之事,乃关涉社稷安危,百姓生死之大计也。今城中药材短缺,尤以羊角为甚,难以满足救治之需。
羊角,性温无毒,善能清热解毒,为治疗疫病之良药。然药材之用,须医者调配方剂,方能奏效。私自囤积,不唯浪费资源,亦延误病患治疗,于己于人,皆无益处。今特发此告示,恳请诸位贤士、乡民,若有多余药材,愿以公心,转让于急需之人,或献于官府,以供调配。凡此种种,皆为救死扶伤,功德无量。”
告示写好后,刘绰亲自盖上了官印。
夜色如墨,凤翔府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唯有驿馆的灯火在风中摇曳。
驿馆外,守卫们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后院灶房僻静处,一个黑影从驿卒房中溜出,踩着坛坛罐罐攀上了院墙。他身形瘦小,动作敏捷,显然是此中老手。
“什么人?”守卫道。
“是我是我,陈十一,自己人,军爷!”陈十一亮了亮自己的腰牌,又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一串铜钱,讨好道,“军爷,您通融通融,让我出去一会儿,我家里还有怀身大肚的娘子在,久不归家实在放心不下!”
守卫似乎被说动了,“包袱里什么东西?”
陈十一打开包袱,“都是些吃食,如今驿馆里住着大人物,大伙儿的吃食都好了不少,我这不是惦记给我家娘子送去点嘛?您放心,明日您换班前,我一定赶回来,绝不给您添麻烦!”
守卫看了看四周,又颠了颠手里的铜钱,“走吧,记住,天亮之前务必赶回来。否则,点卯时若让驿长发现了,倒霉的可是你小子!”
陈十一忙道:“这是自然。谁不知道,如今驿馆里待着才最安全。药食不愁,城门外可都是染了病无药医的。”
“算你小子机灵!”
陈十一刚走,放行的守卫便进门向上官禀报,“那厮是灶间的陈十一,脸上涂着易容的草药汁液,若是混在人群中还真难以辨认。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必,上头说了咱们只管将人放出去就行!野诗将军自有安排。”
与此同时,夜枭和韩风早已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们始终与陈十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其察觉。
陈十一穿过了几条街巷,最终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前。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轻轻叩起院门。
夜枭和韩风交换了一个眼神:竟是李岩的府邸。
不久,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似乎要让着陈十一进院子。陈十一却反倒往街上退了几步。
“这小贼倒是聪明,他这是怕进去了就被灭口?”韩风道。
管家退回府内,带足了钱后又将府门打开。交接后,陈十一正低头点钱呢,从李宅后门又窜出来十几个壮汉,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徐管事,你这是何意?我可是官家人!”陈十一抖着嗓子道。
“狗屁!”徐管事啐了一口,“区区一个驿馆杂役,也敢以官家人自居!”
“进不进去,他们都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夜枭拔刀,随着寒光一闪,其余暗卫接到指令,从天而降护到了陈十一身前。
“这样也好,这小贼还不得竹筒倒豆子?”韩风跟着加入战局。
“阿郎,不好了,不好了!”
李宅内,李岩被大管事从睡梦中叫醒。
“发生了何事?你是我李府的大管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李岩边穿衣服边打哈欠道。
“阿郎,徐三被抓了,刚才···那个陈十一找来了。他身后有尾巴跟着····阿郎,现下该怎么办?”大管事又开始结巴了。
“看清是什么人了么?”李岩一下子就清醒了。
“没···没,来人身手了得,将跟出去的护院也一道抓了!”
次日,当阳光洒满凤翔府的街道时,野诗良辅亲自带队包围了李岩的府邸。
“李家主,昨日末将巡街,在你府外捉到了一伙殴斗的暴徒。一审之下,竟是贵府护院和驿馆一名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