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澳道:“是啊,正好今日顾九娘子也在。她素有诗名,听闻刚在奇珍斋以诗为谜面,得了头彩。不正是我等的一大助力?咱们可不像那个赵五似的,参加诗会还带着府中幕僚,咱们朋友多!”
李二看向刘绰,见她并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又知道她为了那十万钱也要参加斗诗大会,去二楼雅间观察场间情形,自然也更加方便。
没等他点头,顾若兰已然拉着刘绰出门。“那还等什么?咱们这便下去吧,我早就想去瞧热闹了!”
李璆和韦澳欢喜不已,当先带路。
下楼时,刘绰凭栏俯瞰。
题诗处是从二楼伸出去的一个平台,杏花楼上下左右之人都可以看到上头发生的事。若想博名声,在那写,的确比在房间里写好再拿出去要强上许多。
李五郎三人所定的房间的确十分宽敞,窗户也早已经被打开。众人重新入座后,一心瞧热闹的顾若兰特意拉着刘绰坐在靠窗的位置。
李二则被三个好友给围住了。韦澳忙着打发奴仆去探听其他房间的情报。
李缄则拍着胸脯保证,“今夜诸位才子才女若有好诗尽管吟来,李某负责誊写。”
刘绰听到韩愈也在楼中本想前去拜会,但想到他是在舒王房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绰姐,一会儿你那首元夕一出来,肯定能拔得头筹。这笔十万钱的彩头意义非凡,你想好怎么用了么?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刘绰听得有趣,心道:这个顾九,她倒是对我充满了自信啊。这就开始惦记起怎么花那十万钱了。
“你想怎么用?不妨说来听听!”
顾九凑近刘绰道,“绰姐,咱们两个马上就成年了,要不要去逛青楼啊?我实在是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毕竟电视剧和小说里的那些主角们都要去青楼看看的。咱俩若是不去开开眼界,岂不有些可惜?”
刘绰上辈子毕竟比顾若兰大了几岁,重生后又在彭城刘家,见过更多的贫苦老百姓,比她接地气多了。想了想道:“说实话,我也一直挺好奇的。可是那种地方,也就电视上看着风流有趣,实际上对女子而言却如地狱一般。咱们两个去了,若是看到看不过眼的,是救人还是不救?若要救,救几个,救得过来么?”
顾若兰倒从没考虑过这个。
她在长安锦衣玉食地出生长大,圈子里的人最次也是五品官的家里人,已经许久没有共情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只是遗憾于男人可以去玩,为什么她不能去玩。
她被刘绰的问题问住了。
“啊,还要考虑这么多?我就是想让咱们两个的成人礼有趣些,离经叛道些...那要不你说,之后咱们用这十万钱去做什么?"
这话顾若兰是用正常音量说的。原本也没什么。
可好巧不巧,上一个写诗人的喝彩声已经结束。每有新入场的人写诗,楼中都会异常安静片刻。她那句话便是在这个片刻说出口的。
这下不止房中的几个少年郎,守在外面的家仆,便是走廊不远处的看客们也全都听到了。
李诚心道:顾府尹平日里的家教得多严格,才能让这位顾九娘子总想着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出来。
顾九身边的喜鹊不识字,对诗会什么的不感兴趣,一心只放在伺候她家小姐身上。虽说因为楼中噪音,两个女孩的对话,她只听了个断断续续。但逛青楼几个字还是飘进了她的耳中。
她也在心里哎吆了一声:幸亏刘五娘子是个靠谱的,否则小姐又不知道能捅出什么篓子出来呢!
韦澳心道:这位顾九娘子如此大才么?居然认定了那十万钱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筹划起怎么花了?
李五郎和李大郎互视一眼,心道:她说的那十万钱,是我理解的那十万钱吧?
"真是大言不惭!以为自己是李太白么?不过是个会做几道菜的厨子,居然就认定了自己能赢?”窗外突然响起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顾若兰看清来人后,立刻回喷,“赵三娘,你嘴里放干净点!绰姐姐是正经的东宫女官,你如此胡言乱语,眼中还有没有太子殿下?”
许是因为李吉甫上书弹劾了她外祖李锜的缘故,赵三娘自知跟李二已毫无可能,丝毫也不顾及自己在他面前的淑女形象,继续挖苦道:“难道给太子殿下做厨子就不是厨子了?我刚才的话,哪里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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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阿兄,上元安康!”赵三娘身边还有个闻喜县主,她隔窗对着屋里的李二先行了礼,却是理都没理其他人。
她在刘绰那吃过亏,不敢直接招惹她,便嘲讽顾若兰道:“顾九,你怎么屈尊降贵跟七品官家的女娘玩到一起去了?我们对太子殿下可是恭敬得很,你少来搬弄是非!”
顾若兰气得就要站起来,“我搬弄是非?分明是你们说话夹枪带棒,不知礼数。绰姐姐有品有衔,自食其力,当为女子楷模。比你们这些游手好闲之人可不知要强出多少倍!”
赵三娘捋了捋鬓发,“谁不知礼数?你说的莫不是你身边坐着的这位?说什么徐州大族,偏偏自甘下贱在东市经营什么饕餮楼。贱商的营生都做,如今又惦记上诗会的彩头,真是穷人贱命,怕是这辈子没见过银钱吧?”
“你...”没等顾九起身,一道残影从窗子里飞了出去,紧贴着赵三娘的耳边砸到了柱子上,跌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