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见妹妹平安出来也是放心了,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叫名字,揶揄道:“五妹妹,想不到,你的贤名都已经传到东都了。”
刘绰瞪了他一眼。
见自家妹子依然身心健康,生龙活虎,刘谦更放心了。
一旁的驿将也道:“早闻刘五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才貌双全,智计过人。试想,寻常女子又怎能与赞皇公的儿孙相配呢!”
曹氏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
刘绰却发现了一个可悲的现实,在这个讲究门第的时代,与李二定亲后,她注定走到哪里都要背着“赵郡李氏”这个标签了。
好处有很多,比如入驻驿站,人家是按照招待赵郡李氏的规格招待她的。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竖着大拇指,夸一句婚事好。
但坏处也是一样,比如被嫉妒,被刺杀,做什么事情都要被笼罩在赵郡李氏的巨大光环之下。而个人则完全被这光环给抹杀掉。
做得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是不肖子孙,有辱门风。
这么多年,李二是不是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不由想。
所以,他才会在初次登门时,隐藏自己的身份。
刘绰回房后,一家人难免又聚在一起相互安慰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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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这几天啊,都提心吊胆的,听到点动静就爬起来看看,就没好好睡个囫囵觉。”夏氏感慨道。
没多久,那对夫妻带着被救下的辉儿,跪到了刘绰房门外,携带重礼前来相谢。
那男人姓赵名滔,妻子姓康,从长安而来,要去洛阳南面的唐州任县尉。
一听赵滔说自己要去唐州上任,刘坤便肃然起敬,道了声,“赵兄,辛苦了!”
赵滔言道:“为人臣子,都是分内事罢了!”
他们拜见过刘翁与夏氏后,刘家其余人便都退下了。只留了刘坤、刘珍、刘谦三个年轻力壮的郎君,外加刘绰这个当事人在当场。
康氏拉着孩子再次起身,“来,辉儿,快给刘五娘子磕头,多谢她的救命之恩!此恩此情,你要永世铭记!”
辉儿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自然对刚刚救了他的刘绰记忆深刻。他跪在地上,有模有样道:“赵辉叩谢刘五娘子救命之恩!”
刘绰看着他那红肿的眼泡,惊魂刚定的可怜模样,忙起身拉起他来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小小年纪,刚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才对,何苦连夜过来?你等着,姐姐房里有很多好吃的,你吃点甜的,就把这事忘个干净,好不好?”
说完,就起身给赵辉拿了许多自制的零嘴。栗子、果干、饴糖应有尽有。
待刘绰入座,赵滔也忙起身道:“适才,我救人心切,对刘五娘子多有冒犯!这厢赔罪了!”
得益于前世的地理知识,刘绰对大唐舆图还是有些了解的,唐州就在蔡州西面,而蔡州如今正是淮西节度使吴少诚的地盘。
淮西已割据多年,最开始是由李希烈掌控。
当年,李希烈公然称王反叛,占领汴州自称皇帝。派部将杨丰携带“伪敕书两道”,分赐淮南节度使陈少游与时任寿州刺史的张建封。陈少游低三下四接受伪政权的特赦令,张建封却将杨丰绳捆索绑,游街示众,当众斩杀。
李希烈恼羞成怒,派人急攻寿州。张建封针锋相对,率部多次击退李希烈派出的由亡命徒组成的敢死队,将寿阳城铸成铜墙铁壁。还与皇室宗亲江南西道节度使李皋等互为犄角,抗击抵御淮西叛军多次进攻,最终使两淮地区得以保全。
张建封自此名声大振,徐州为江淮漕运的咽喉要地,因屡遭叛军侵削,随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朝廷深恐徐州失守导致漕运中断,这才派了军政双优的张建封坐镇徐州。
贞元二年,淮西藩镇牙门将陈仙奇毒杀了李希烈后,归顺朝廷。没想到七月,陈仙奇又被吴少诚所杀,淮西重新割据。
朝廷就是在这期间收回了寿州、安州、唐州三州。
赵滔此去唐州任县尉,就在吴少诚边上,必然要受不少罪。
想到这些,刘绰也不想与他计较了。“都是父子天性,关心则乱,人之常情。我并未因此怪罪赵县尉。要怪就怪那大闹驿站杀人的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