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飘着苦涩浓郁气息的店里,上菜的端着的肉血淋淋的好像没熟。
老叔叔穿着林东从来没见过的衣服,叼着很粗的香烟,上下打量他,最后说:“上不得台面。”
“再生一个吧。”
林母急道:“老袁,你都这岁数了——”
话没说完老男人便面露凶色道:“我每天吃着进口保健品,身子骨比年轻人还壮实,你肚子没问题的话怎么会不能生?”
“我之前就跟你说了,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进门。”
“我们袁家的产业都是世代积攒下来的,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如果你没信心,那我们也好聚好散。”
后来林母就哭了,林东小小的脑瓜儿嗡嗡响。
啥也记不清,啥也听不到了。
至于林父,也是直到他十六岁的时候,才凭着一封信大费周折找到的。
他隔着一条很宽的马路,马路上都是车。
是翻遍九林都凑不上几辆的小汽车。
他也在一个服务员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饭店里,
堆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为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拉开椅子。
这个女人岁数倒是比林父小很多,不过对面却有两个与林父完全不像的娃。
他们笑着往林父脸上扔蛋糕,女人不动声色。
林父点头哈腰地走过去,俯低身子凑上脸,方便孩子们扔得更准。
重新返回九林的时候,林东敲响了家里破旧的大门。
听到他姥儿拐棍杵地咚咚的声响,内心忽然翻涌起黑蒙蒙的雾。
他觉得他但凡踏进这个门儿,就会跟老太太一起被那充满油污、陈年老垢的破院子吞噬掉。
凭啥呢。
林东想。
他们凭啥都不要他呢。
他们穿的人模狗样,反倒开始嫌自己生出来的娃土气又埋汰了么。
林东离家出走了。
他最开始去的是县城,去投奔一个从九林出去混的大哥。
大哥给他安排了个活儿,林东也没挑,就开始干。
他认识了一个长得特甜,说话特好听的姑娘叫许莹,
带着久病卧床的奶奶独自生活。
林东跟她搞对象儿以后,一度以为自己要走上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