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眼尾不声不响地烧红了,滚烫而火辣。
粗糙且带着茧的指腹都有点隐隐打着哆嗦。
这花卷儿发的时候没面肥,估摸就是借着温度差不多发的。
半死面儿的,咬着特艮。
这样类似的味道迟铁上次吃着还是他妈死的那天。
他从外面回来,闻着满院子白面的香气喊:妈,你蒸馒头嘞?
后来推开门的时候,迟铁就看见了一双悬空的腿。
一封满是错别字的信。
还有一簸箕半死面儿的花卷儿。
迟铁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噎着花卷儿。
吃完了一个又吃了一个。
最后噎得直喘不上气儿,他又伸手把李瑛送来的饭盒儿打开呼噜呼噜往下灌了几口面汤。
他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稀的就着干的往下生咽,炙热红意沿着眼尾一路烧到结实的古铜色脖颈。
明明只是吃顿饭,他却吃出了一种如同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的架势。
末了儿他全吃了个溜光儿。
还打了个饱嗝。
迟铁脑子里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个念头儿:
活着可能也挺好的吧。
至少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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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诶呦,我的娘诶,疼死我嘞。”
九林某处的一间小平房里,姚平志鼻孔堵着两团草纸,脸上糊着厚厚的药膏哀嚎了一声。
刘燕心疼的又是吹气儿又是扇扇子:“诶呦妈的心肝儿肉啊,这可咋整啊... ...这两天这么闷,回头感染了咋整,不行咱上卫生所儿吧平志啊。”
“你到底是让谁打的啊平志,下手咋这么狠啊。是不是那个哑巴?”
刘燕刚说完,姚平志一张脸就瞬间更没了血色。
他牙关打着哆嗦,磕磕巴巴下意识地往后退:“什么... ...什么哑巴... ...”
“那逼就是个疯子!”
“疯子!”
“老姚啊,你听听... ...你听听咱儿说的,我就说那个哑巴像是疯人院放出来的!”
“就不是个正常人!”
刘燕又气又愁,一边儿扇扇子一边儿拍大腿:“诶呀,你说这可咋办啊。”
她扭头儿跟院儿里喊:“你快别抽了你!”
“你想想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