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岚脚步轻缓地靠近苏灵致，挥了挥手，她身边年轻的小姑娘伶俐走开，苏灵致穿着长袖连衣裙，坐在遮阳伞下，泳池波光粼粼，远处青草如茵，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春日的光给不了她半点温暖。

赵雪岚坐到她身边时，苏灵致眼珠微转，冷冷地看着她，赵雪岚心口一窒，“你……想起什么？”

苏灵致冷笑，“怕我想起什么？”

赵雪岚语塞，正要说什么，苏灵致抬手制止了她，伸手从遮阳伞下的小茶几底下摘出一枚监听器。

“……”赵雪岚无语地看着苏灵致指尖的监听器，苏灵致冷漠地把它丢进泳池里。

顾臻的控制欲难以控制，更想知道苏灵致和赵雪岚谈了什么，主要是想知道苏灵致到底怎么了，所以放了监听器，这监听器是他在苏灵致起床前就命人放好，那时苏灵致还在睡觉。

她怎么发觉的？

仅听了两句话的顾臻，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对顺风耳。

“我倒是想知道，把我变成这样，是你的主意，还是阿寒的主意？”苏灵致平静地问，听语气听不出半分谴责，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是阿寒……”赵雪岚静默几秒，又补了一句，“我反对过，又默认了。”

“我最信任的两个人，在没有知会我，也没有想过要和我商量，就拿我去试你们的新药！”苏灵致倏然起身，她的情绪已很激动，眼底一片血红，“你们凭什么私下决定在我的脑袋上开一刀？”

“苏苏，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理由！”苏灵致打断了她。

赵雪岚缄默，苏灵致冷笑地看着她，换了一个称呼，“罗刹，没听见我的命令吗？”

“我和阿寒都只想你活着，私下做决定，没有与你商量是知道你不可能同意。”赵雪岚声音微有些艰涩，“苏苏，当时你从实验室里逃出去后，我们都以为试验失败，你一个人逃回江城。试验数据泄露，再加上阿寒当时夺权，必须要稳定暗影会的叛乱，我留在欧洲帮他镇压暴乱，事情结束后，我们第一时间回江城寻你。可你当时什么都不记得，见了阿寒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判断不出来你到底是假装的，还是新药试验成功，那时你的记忆也没有被替换，只是非常迷糊，更像是没去枫叶国际前的模样。我和阿寒只能暗中观察。阿寒不想你过得太辛苦，暗中安排了苏婉的车祸，又把证据送到苏家面前，本意是希望你回到苏家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可那场回归宴后，被替换的记忆竟然苏醒了，阿寒仍是不太相信，所以给你一个指令，要你去杀顾臻。因为你是第一个试验品，我们没有数据，也没有经验，你又受过暗影会的特殊训练，会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我们的确分不清楚真假，只能通过这样的观察和分析去收集数据，直到确认……试验真的成功，你完全忘了从前的模样，变了一个样子。”

苏灵致眼角微红，“所以，从回归宴开始，你和阿寒一直在我身边？”

“……是！”

苏灵致扬起手，赵雪岚却没有躲避，可她打赵雪岚时没有打简遇行那么干脆，她放下手，嘲讽说，“好……好得很啊，如今我恢复记忆，怎么说？是一个残次品吗？你们还想第二次动手吗？什么时候？能给我提个醒吗？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赵雪岚脸上浮现了痛苦的神色。

苏灵致问，“岚岚，你一定很恨我吧？”

赵雪岚难掩痛色，却没有说话，不知是过于痛苦，发不出声音，还是默认她所说的恨。

“天才少女，夺目耀眼，考试年年第一，高考全满分，却因为我缺考了数学。如果不是缺考这一门，你会去清大吧，你和我谈过自己的梦想，你想给我国的航天航空贡献自己的力量，你前途无量，本该荣耀加身，都被我毁了。因为我，你去了暗影会，你杀了人，手上沾了血，你就回不了头，绝命岛上49天的厮杀，改变你的人生，你从奉公守法的天才少女，变成暗影会的一把刀。你夜里做噩梦，都在恐惧着冤魂索命，你放弃自己的光明的前途，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遭遇这一切。”苏灵致轻柔地问，“岚岚，恨我吗？”

赵雪岚轻轻摇头。

“那你为什么骗我去了C国，在顾臻血洗暗影会时，你和阿寒联手，把我骗走，为了演得逼真，你还陪我带走罗刹整个军团，你们不愧是最好的搭档。”苏灵致讽刺说，“你不恨我，为什么会和阿寒一起，把我变成一个机器？”

“你不是机器！”

“你们在我脑海里放了一块芯片，用来控制我的记忆，七情六欲。”苏灵致眼泪划过脸庞，一字一顿地问，“你告诉我，我还算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