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客房,一共是三十两银子。”老人笑道。
江岁欢拿出三十两放在他面前的柜台上,“一共是三十两,您看一下。”
“前面直走,左拐第五个房间。”他拿起银子塞进了袖子里,江岁欢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又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老人的年纪大了,动作都有些慢悠悠的。
“老人家,您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从门外经过?”江岁欢又问道。
本来并没有抱着任何指望,谁知道老人竟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到了,他们往西边去了。”
“太好了。”公孙胥兴奋地跳了起来,往门口跑去,“咱们快去找吧!”
谁知除了他一人,其他两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灰溜溜地折返回来,问道:“你们怎么不走呀?”
顾锦看着老人冷淡地说道:“我们并没有在西边看见他。”
老人笑道:“那条路太长了,他们兴许还在路上吧。”
顾锦收回视线,朝着老人说的房间走去,江岁欢跟上去小声道:“这个老人不太对劲。”
“嗯,他有问题。”顾锦笃定道。
路过这些房间时,顾锦不动声色地推开房门看了一眼,除了第一个和第三个房间乱糟糟的,其他房间看上去都挺整齐的。
而这两个房间乱归乱,里面并没有人。
看完所有的房间,顾锦转身走到老人面前,问道:“老人家,请问后院怎么走?”
老人笑着摇头,“客人不能进后院。”
公孙胥突然捂住了肚子,“哎呦哎呦”地喊了起来,“我肚子好痛,我想要上茅厕,马上就要拉出来了哎呦呦!”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拉出来了!”
老人的笑容淡了一点,不情不愿地说道:“你的身后就是厨房,厨房有一道门可以通往后院。”
公孙胥冲着江岁欢和顾锦眨了下眼睛,捂着肚子朝厨房冲了过去,果然如同那老人所说,厨房的角落有一扇门。
他直起腰,推开门走进了后院,后院和寻常客栈的后院没什么两样,墙角的雨棚下面放了一堆木柴,旁边有一个水井,另外一侧是空荡荡的马厩。
然而刚进后院,公孙胥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皱了皱鼻子,在四周寻找血腥味的来源。离水井越近,血腥味就越发浓厚,他走到水井旁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如遭雷劈。
水井里塞了一堆连皮带肉的骨头,几乎快要堆到了井口,两个马头放在最上面,黑漆漆的眼睛无神地看着他。
公孙胥一眼就认了出来,其中一匹是江昱的马,而另一匹应该是张若若骑的马。
这是江昱最喜欢的一匹马,平日里甚至不舍得让人碰一下,吃的草料和喝的水,都得是最好的。
而现在,这匹马被人切成了一块块扔进了冰冷的井里。
江昱若是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想到这些,公孙胥一拳砸在了水井旁边,流下了两行眼泪。
接着,他眼睛通红,大步回到了客栈。
江岁欢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担心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公孙胥没有回答,一把揪住了老人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厉声喝道:“水井里那两匹马,是不是你杀的?”
老人面带微笑地说道:“它们挡在门口,太碍事了。”
公孙胥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大脑,“你知道那是谁的马吗?”
江岁欢皱眉道:“是江昱和张若若的马?”
“对!”公孙胥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是将军最喜欢的马。”
江岁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江昱和张若若也在这里了?”
公孙胥把老人提了起来,“他们在哪?”
老人依旧笑道:“我说过了,他们在去西边的路上。”
公孙胥大吼一声,还想问个清楚,忽然感觉手背一凉,有个白色的东西落在了手背上。
他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蛆虫,甚至在手背上爬了起来。
“咦!”公孙胥慌乱地松开老人,用力地把手背上的蛆虫甩了下来,同时大喊道:“有一只蛆落在我手上了!好他娘的恶心啊!”
老人跌坐在地,笑呵呵地说道:“习惯了就好了。”
江岁欢被公孙胥疯狂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惊声道:“在哪?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有蛆呢?”
公孙胥指着老人说道:“他身上掉下来的!”
江岁欢仔细一看,老人的衣领上果然爬着几只蛆虫,她瞬间想到了什么,对顾锦说道:“你把他翻过来,看看他的后背。”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老人从来没有把后背露出来过,他的后背一定有问题。
顾锦把公孙胥拎到一边,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把他从柜台后面扯了出来,将后背露出来给江岁欢看。
江岁欢只看了一眼,立马就捂住了眼睛,“好了,我不想再看了。”
顾锦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公孙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也好奇地走过来看,结果捂着嘴跌坐在地,“这是什么东西?”
江岁欢又看了一眼,看见老人的肩胛骨上刻着一串咒文,竟然有些眼熟。
她把那日从孙掌柜身上取下来的飞镖拿出来,把上面刻着的咒文跟老人身上的这串咒文一对比,确定了两串咒文出自同一人之手。
毋庸置疑,这个老人也是延虚道长手下的受害者。
她怒道:“又是一个被延虚道长所害的可怜人!”
公孙胥对这个老人的恨意一下子转变为同情,问道:“师姐,这个老人是死是活?”
江岁欢道:“应该算是活死人,在快死的时候被延虚道长刻下了这串咒文,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死也死不了,除非肉身完全腐烂。”
公孙胥几乎气到了极点,道:“等抓到了延虚道长,我也要这么对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岁欢说道:“公孙胥,你来给这个老人家一个痛快吧,让他继续这样活着,对他而言是一种痛苦。”
听到这句话,老人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公孙胥抗拒地摇头,“我不行啊师姐,我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