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性的机械性劳动叫人不用胡思乱想,杜乔揉揉微微有些酸胀的手腕,军中提供的笔墨和长安吏部用的,没多少差别。
斜对面柳琬表情就没那么好了,不知该按眉心还是揉眼睛。
既然能流入文书营,就不是机密消息,薛宇达凑过来瞟一眼就断定,“段将军写的。”
柳琬:“薛九哥认识?”
薛宇达:“军中只她一人会用这种笔。”似炭非炭,字迹比寻常簪花小楷更小。
鉴于大庭广众之下,薛宇达倒是把剩下半句,“你是没见过她的毛笔字”压下去。
初学者的字丑得相似,但段晓棠的字笔顺都是对的,从行笔就知道绝非初学,但写的软趴趴无筋无骨,一看就是没救了的那种。
真正是让薛宇达留心的,是薛曲一次无意间提起,吴岭每次看段晓棠写的东西,都是一边按着额头一边忍着看下去。
试问一个上位者何须委屈自己受这种苦,除非段晓棠写的东西极为重要,且时间紧迫来不及安排人誊抄。
柳琬实在不想受这种苦,打量四下能否将这份活计推出去,左看右看薛宇达指望不了,对面的官员们也不熟,身后只剩裴子卓一人。
他来文书营纯属凑数,符存孙安丰都不会给他安排任务。要不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要不握着笔回忆昨晚听的三国内容。
孙安丰咬死不交出《三国演义》全本,裴子卓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行。其他世兄或者被从小打到大的发小更指望不上。只能自食其力,运用有限的文化知识将听过的故事记下来。
偏偏柳星渊等人每次听过后,都说这儿写的不对,那里有疏漏。闹得脑袋空空的裴子卓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庄旭来找孙安丰取一份文书,顺便遛弯。
孙安丰从案牍累累的书案上翻出来,庄旭接过,忽然问道:“这一份谁写的?”
孙安丰摸不着头脑,“不是杜将军发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