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琬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世子信重段将军,但段将军未必信任世子。”此事二人心知肚明。
柳星渊乃家族嫡长,驭下之术自幼耳濡目染,从来只有下属向上位者效忠,上位者怀疑下属忠诚,哪来下怀疑上的?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样的人吴越也敢用。
两卫诸将家学渊源,段晓棠根基浅薄似乎是劣势,但同样意味着她背景清白干净。
哪怕兄弟二人所站之地与其他人相隔遥远,柳星渊亦忍不住再靠近堂弟一些,压低声音,“从哪看出来的?”
柳琬直言,“白二、孙二、高德生,世子对段将军周围的人都极有‘兴趣’,范将军清楚得多,故而能将原原本本说的清楚。”
“世子存心要探问,证明对段将军信任之心不减。但段将军若真是磊落,何须遮遮掩掩,让范将军帮忙转圜呢。”
柳琬言下之意,段晓棠的身家背景未必那么干净,让柳星渊不得不暂时打消嫁女联姻之意,再观察一些时日。
柳星渊想到堂弟近些年的变化,感慨道:“十一郎近些年人情世故长进不少。”
柳琬容貌出众聪慧灵敏,从前称不上只读书的呆子,但向来不耐与旁人周旋拉扯,人与人之间的隐晦与他何干。
柳琬不知想到何处,叹道:“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柳星渊情知牵动堂弟哪颗神经,安慰道:“等回了家,哥哥帮你寻摸几个美人。”说罢方知失言,谁便宜谁呀!
柳琬不以为意道:“女色于前程无助益。”
柳琬早年曾置过一门外室,但在他成亲前断的干干净净。照理说该是两不相干,各自安好。但柳琬唯有一处心结打不开,因为这段关系不是他主动断的。
柳琬彼时声名不显,隐姓埋名,求学时遇见一女子名为“倩娘”,一来二去两人便在一起了。
女子来历漂泊,言称是江南人士随夫移居。不曾想命薄如斯,到洛阳后夫婿撒手一去,将她一人独自撂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