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野猪渡河

孙文宴手握联军三万精兵,若连五万杂兵都吃不下来,枉费他横行江南几十年攒下的本事。

孙文宴掷地有声,“重击蛇首,断他七寸!”

杨硕收到六百重骑全军覆没的消息,东莱联军又以饿虎扑狼之势扑过来,情知大势已去。

只能急慌慌吩咐人烧船,带着心腹残兵渡河去寻杨胤汇合。

段晓棠从混乱的厮杀中醒过神来时,四周都是尸体,敌人的自己人的,所有的哀嚎咒骂都归于无声。

她的位置靠近河边,母亲河一如寻常,咆哮着冲向远方。

河水颜色黄中带红,随着河水冲刷,逐渐变淡。

水岸边漂浮着尸体,不远处是被烧焦的船只。

周围渐渐有人声,段晓棠望着一个个着甲的人,熟悉又陌生。

他是谁,我是谁?

理智慢慢回归,想起本职工作,往常每每开头的“清点伤亡”却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无力跌坐在地,右手本能地捂在胸口,满脑子只盘旋着四个字——可怜焦土。

可怜焦土!

宁岩原以为她受伤倒地,赶忙跑过来查看,发现段晓棠全身上下虽有血迹,却都是别人的。

再看那副怔愣的表情,明白是老毛病犯了。

宁岩没想到段晓棠从关中到东莱,再从东莱到黄河岸边,大小战事历经几十,病还没好。

段晓棠在战事上敏锐,另一面则是心理上敏感。

宁岩在行伍十余年,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人。

将门后裔还是不要想太多,像范成明那般没心没肺点好。

温言软语安慰做不到,只能拽着段晓棠的肩甲,将人拉起来。

宁岩:“段校尉,你不能垮!左厢军几千人还指着你呢!”

一语惊不醒梦中人,但段晓棠明白肩上的责任。

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朗声高喊:“清点伤亡,诊治伤员!”

宁岩暗暗松口气,哪怕暂时缓过来也好。战场无情,一不留神性命全消。

段晓棠真要“犯病”,也等回长安,再慢慢犯。

战事末节,吴越打马到陷坑附近,这里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站在陷坑旁边,看着里头一张张刀矛穿身,死不瞑目的脸,辨出一张勉强熟悉的。

面容冷肃,薄唇轻启,“牛梁。”简单的一个名两个字,全是刺骨的寒意。

吴越不再看,转身离开前,只留下一句命令,“把牛家人挑出来,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