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咎插刀,“岂非谀墓?”
潘潜振振有词,“墓志铭是写给死人看的,史书是写给活人看的,岂能相提并论。”再者还能借着死人骂活人呢。
不管死人活人,至少证明潘潜的笔头没有大头那么硬。
钱帛攻势下,他的笔尖亦可以相当柔软。
墓志铭,当然是要赞扬墓主人的功业成就。
你看,哪怕对方一无是处,相亲的时候,也能找出“老实”这一优点,不是么。
让杜乔这等笔下“有节操”的人来写,他还拉不下面子。
潘潜写墓志铭,一方面是生计所迫,另一方面也是琢磨出一点乐趣。
一个人的一生做过哪些事,哪些选择……他自认为如何,在旁人眼中又如何。
段晓棠问道:“潘郎君认为诸葛亮如何?”
潘潜:“才兼将相,古今宰相之标杆。”
段晓棠:“《三国志》如何?”
潘潜:“寿谓丁仪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丁不与之,竟不为立传。”
史官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史笔公正”。绝对要不偏不倚,陈寿索要钱财,史笔不直,曲笔求财,实为不耻。
段晓棠:“兵书读过么?”
潘潜:“偶有涉猎。”
杜乔转身回书房,拿出几张纸来,还给段晓棠,让她做决定。
段晓棠看一眼夹杂几个人笔迹的故事大纲,问道:“潘郎君有没有兴趣开拓下新业务?”
潘潜皱眉道:“墓志铭?”
段晓棠:“差不多,但可能要长一点。”故事人物都不在世,说是墓志也不差。
能被杜乔邀请到家里来,可见潘潜人品学识都不差。
将大纲递给潘潜,“其实是写话本传奇,这是里头的主要人物人设和故事大纲。”
和原本的《三国演义》只能说有五六分像,一来时间日久,记忆不甚清晰。二来三人对人物各有看法。
潘潜迟疑道:“话本?”听起来比墓志铭更上不得台面。
孰料入眼便被一段词文吸引。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