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开科举让他这等寒门子弟一朝入仕,但高官们依然觉得九品中正制方是正途,对科举官员不遗余力打压。在这长安数百里外便被山匪掳劫,腹心之地尚且如此。一路走来,百姓逃役不知其数,这帮子土匪原本也不过是逃役的山民。
这天底下好日子没多久了,睁眼看看谁人能涤荡乾坤,暂且蛰伏吧。
段晓棠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中拉出来,“段兄弟,杜某还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着便弯腰作揖。
段晓棠连忙退后一步避开:“不用谢,大家一条船上的,用不着谢。”摆摆手,“还有不用叫我段兄,叫我小段或者晓棠都行。”
杜乔接着客套,“还未正式通名,某杜乔,字长林。不知段兄……晓棠字为何?”
段晓棠摆手:“我家乡称名不取字。”
“原来如此。”
段晓棠接着道,“杜兄,你书读的多,知道我们这群人会怎么安排吗?”
杜乔思考片刻,父亲曾是县令,流程他大概通晓。通常将被虏略人等送到县府,查证户籍之后由家人接回。梁国公未曾听说过什么劣迹,想来并不会将人扣留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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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晓棠听到户籍之说,觉得麻烦了,弄不好会陷入难堪的境地,比如被关起来或者成为奴婢。
一番共患难段晓棠可以肯定,杜乔并非恶人。添油加醋将几人合计的出身来历说了,“我们也不知怎么回来的,虽是正经的炎黄子孙,两三百年前迁居他处没了汉家户籍,官府不会将我们当流民抓了吧。”
杜乔不予置否,三人来历成谜,带一点幽蓟口音,祖上是北方人倒也说的通。确信这个说法有所保留,但段晓棠对他有救命之恩,真心实意出主意并不过多探问。
“山民聚匪,我们都是无辜受害。此事后明府必然重新厘定户籍,可以借机在此落籍,只要寻好保人即可。若是能求得梁国公家说一句话,自然顺顺利利。”
段晓棠想一想这个主意可行,梁国公说话有些困难,无非是多花钱疏通关系的事,现代人秉承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接着和杜乔略略介绍家乡风土人情。段晓棠想着顺便在这位官员预备役跟前埋下个说法。都说官官相护,万一不妥,他还能说上几句话。
一通下来,不由感叹这年头能当官的都是人精。好在杜乔心肠不坏,还悄悄指点了一番。
“两位小娘子容貌出色,若是日后有什么计较,千万要早做打算。”想攀龙附凤,眼前就有一家贵姓。若没有富贵心,千万记得收敛。短暂相处,他明白这几人大约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楚,都是纵情恣意的主。
现代社会漂亮女人会引来一些打量的目光。可在封建社会,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则是一种资源。段晓棠可不想万里长征第一步就失去了队友。
留下一句谢谢提醒,就马上转回去寻找林婉婉和祝明月。
“杜乔怎么说?”祝明月问道。
由不得三人继续交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一堆女人们挤在一处尖叫,白家的家将们纷纷往前。段晓棠把背包塞到祝明月怀里,“我去前面看看,你们藏好了。”
“别……”祝明月手里提着包,周围林木森森遮天蔽日,透着一股子不安全的气息,“注意安全。”随即拉着林婉婉和大部队拉开几步距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这里的树好大,砍了得卖多少钱啊。”林婉婉表现的比祝明月更像个商人。不过这也印证了她们的确离开了原来的世界。
快餐社会,哪里容得下一棵树慢慢长大。
人群渐渐安稳下来,祝三郎和祝小妹和几个女人退到她两附近,林婉婉直接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五娘面色苍白两肩缩在怀里,断断续续回答:“刘大郎劫持了白二郎。”她在山寨待的最久,自然认识人,化成灰也认识。
“刘大郎?”白二郎林婉婉知道,可刘大郎却不认识了。她们一醒过来就加入了逃跑计划,山寨里的人面目模糊,通通是干瘦而麻木。
“刘大郎就是土匪头子,我们都是被他抓上山的。”祝三郎解释道,几个女人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颤抖,看来遭了不少罪。
“别乱跑,有白家人在,翻不了天去。”祝明月话语里充满自信,安抚众人。
“怎么回事?”段晓棠找上老熟人杜乔了解情况。
“白二郎大意走在前头,被匪首刘大郎抓了,现在威胁白家放人并索取女子钱帛。”接着叹口气,“否则就杀了白二郎。”
“撕票?”段晓棠无奈,擒贼先擒王,招不怕老有用就行。女子哪里来?后面那群可怜的女人。钱帛哪里来?山寨中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