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今日难得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袍,坐着马车到了宫门之前,看着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萧大人。”
“四皇子殿下。”萧霁闻声回首,浅浅的笑了笑,容洵看着,不知是不是灯火太昏暗了一些,总觉得,萧霁面无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萧大人,你病了?”
“夏秋交替,温度多变,这几日的确是有些不舒服。”萧霁说着,掩着帕子咳了几声,容洵看到了,帕子上一抹红。
前些时日,容洵安插在萧霁身边的人说,萧大人似患有重病,如今看来,所言不假。
“萧大人若是病了,不如上奏父皇,让御医诊治一番。”
“谢四皇子挂心,但不必了,毕竟御医能不能治好我,也要看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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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萧霁自知失言,落寞的摆摆手。
“走吧,四殿下,宴会快要开始了。”
容洵看着萧霁的背影,心尖忍不住微微一颤,莫非是真的?
如今父皇竟已经开始用毒来控制人了吗?就连萧子昭都不曾例外。
“兄长,你看什么呢?”
容朗站在容洵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了文武百官的背影。
容洵看着他,突然低声快速说了一声“往后,父皇的御赐之物,你不要轻易吃用,同我说一声。”
“嗯?”容朗不明所以的看了他四哥一眼,容洵却没多言,只是轻快的说了一句“千万记着。”
宣武帝面色倒是红润,却不像是健康的红润,龙椅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宣武帝坐下之后,像是陷进去一般,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萧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眼看过去,今岁的中秋宴,除却大殿之上的丝竹声,下面的百官却半点没有过节的喜意。
多是觑着殿下的脸色做事的。
今日中秋,萧景阳让萧时舟来寻了他,让他回府一起用膳,被萧霁拒绝了,没这个必要。
他现在只觉得疲惫,萧霁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能感觉出来,这个毒药在逐渐蚕食他的身体。
宣武帝用的五石散,量越来越大了,萧霁前几日劝诫了一下,若是太依赖此物,恐会圣体欠安。
宣武帝大怒,说皇城司是废物,为何从前不曾查到长生观的不妥之处?
萧霁只能跪下谢罪,这次难得的,宣武帝直接让萧霁跪了两个时辰,离开皇宫的时候,萧霁膝盖都青紫肿胀了。
回到温府的时候,萧霁自己拿着药抹上,知道这是陛下的警告,也是敲打,毕竟他知道了陛下一个足够糟糕的秘密。
之后,宣武帝虽然又赏赐了东西下去,但萧霁心中已经是警惕感丛生了。
陛下喜怒无常,且随着吸食五石散的量加大,陛下自己是察觉不出来的。
看来,他也该开始计划顺理成章的离开京城了,吸食五石散,善渊曾告诉过他,陛下最多只有三年可活了。
三年啊,他可不能在这等上三年,万一到时候,宣武帝把他直接拉去殉葬可不好了。
毕竟,宣武帝要瞒着五石散这件事一辈子,便是他百年之后,也要将知晓这件事的人全部带走才保险。
萧霁的心思千回百转,不管怎么想,他好像都是死路一条啊,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如此被动的地步。
有意思,莫名的,萧霁心底竟然冒出一些近乎愉悦的兴奋来,就要这样,才有趣,只一个人将性命送出去有什么意思?既然要玩,自该每个人都大手笔一些。
萧霁面上的神色猛然一顿,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好让自己冷静一些,他还有阿姐,而不是孤身一人,怎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萧霁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觉得自己果然也是病的不轻。
这个时候,前面的一群舞女突然散开,一朵金灿灿的莲花被推了出来,花瓣缓缓散开,然后露出里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
那个小童对着陛下念了一大串的祝词,宣武帝听得高兴,一摆手,便要赏赐这孩子。
但这时,一个舞女上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言说自己有罪。
“嗯,你何罪之有啊?”
宣武帝看着她,那舞女便颤颤巍巍的开口“妾私藏龙种。”
萧霁放下茶杯,此事,在此之前,他竟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