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高台之上,太史令王立正带着一群人全神贯注地算着良辰吉时。
麾下众人皆忙碌不停,有的神色凝重地蹲在地上,仔细地点着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仿佛在与天地间的神秘力量交流。
有的则小心翼翼地在火盆中烧着王八壳,王八壳在火焰的舔舐下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启示,引得烧壳之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迹象。
还有的手拿几十卷竹简,正逐字逐句地的认真查阅着,试图从古老的记载中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甚至有人眯着眼睛,迎着风,一副体会世间万物的样子。
当然,其中倒也有几个人,正在认认真真的观察着天象。
就在这时,太宰令正有事一般路过,好似正巧看到这边的景象一般。
于是上前道:“王君!”
说完之后不待对方回应,回身训斥一旁的两名从事道:“太史令这边在风口里为国家占卜大事,你们怎么连个炭火也不生,让诸位仙君受凉了怎么办?”
“不用,不用!”
王立还没有说话,旁边一个正在观察天象的文士开口道。“炭火多了,会对龙造成影响,导致影响我等观察天象。”
闻声,其他人有的点点头,有的却依旧在做着份内的事情。
王立也说道:“太宰令客气了。此时不可生炭火,恐会影响我们测算良辰吉时。”
太宰令眉头一皱,说道:“王太史,这是为何?生个炭火能有多大影响?”
王立耐心解释道:“太宰令有所不知,这测算良辰吉时需得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干扰。这炭火一旦生起,烟雾缭绕,气息杂乱,会影响我们对天地之气的感应。”
太宰令听了,虽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作罢。
其实,他这样说,也只是做做样子,态度表到了就行。
不过,他还是客气了两句:“既然王太史如此说,那我便不生炭火了。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耽误太久。”
闻言,王立的眉头皱起,他下了台阶,悄声问道:“还是听到什么消息?”
太宰令道:“我方才走过,正听到城门校尉和侍中说话,说是太史这边人员臃肿,人浮于事,滥竽充数,一个良辰吉时都要像模像样的算很久。
实际上,算数好的,不过是盏茶的时间。”
闻言,王立疑惑起来:“城门校尉,贫道可从来没有开罪过他啊!”
“谁说不是呢!”太宰令点点头,又忿忿道,“王太史,你可知那田芬把杜夔夸成了一朵花,言语之间尽是赞美之词,可见也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王立听了,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太宰令,你何必在意这些。
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为陛下算出良辰吉时,那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他人的夸赞与贬低,又何必放在心上。”
太宰令瞪大了眼睛,说道:“王太史,你这话说得轻巧。
那杜夔不过是安排个音乐歌舞,就被夸得如此厉害。
你们这测算良辰吉时,可是关乎重大,却得不到半句夸赞,实在是不公。”
王立这个时候已经回过味来,当即摆了摆手,正色说道:“太宰令,莫要如此想。
我们所做之事,乃是为了陛下和国家的福祉,并非为了他人的夸赞。
只要陛下满意,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太宰令,不如把精神放在这燕礼上,也免得有人奏疏,说咱们太常寺的人,人浮于事啊!”
太宰令被王立反而一顿说教,顿时神色讪讪,只是道:“都是一样做事,凭什么有人被骂,有人被夸。
我们若是一句话不说,那这天下,不全是小人的天下,哼,王太史不敢说话,我自己去找赵太常理论一番!”
说完之后,扭头去了。
看着此人的背影,王立冷笑一声,自顾自的上去继续算良辰去了。
太宰令告别了王立之后,气冲冲地找到太常赵岐,一见到赵岐,便迫不及待地诉苦道:“太常公,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本是好心,想着去帮忙筹备燕礼之事,可那侍中田丰那边却把所有事情都拦了下来,不让我插手。
我这一片好心,竟被如此对待。”
赵岐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宰令气愤地说道:“赵公您不知道,我看到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就想着带些人去帮忙生个炭火什么的,可侍中田丰不让。
我这也是为了燕礼能顺利进行啊,可他们都不领情。”
赵岐微微一笑,沉稳地说道:“燕礼这事情本来就是侍中和少府的职责所在,而且也是天子所专,是给田丰铺路的。
咱们来也只是帮忙而已,有帮得上的地方就帮,帮不上也莫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