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十年的冬天就这么闷闷的过着,几场大雪如同历史的尘埃,悄无声息地将初冬时节那番波谲云诡的风波尽数掩埋。银装素裹之下,京城内外,一片说得过去的祥和,仿佛一切纷争都未曾发生。
科举在经历了前不久的动荡之后,其大权终于尘埃落定,重新回到了礼部手中。
刘丞相一家,历经波折,终得昭雪。皇上为表宽慰与嘉奖,特赐刘靖程官职晋升。
罪魁祸首查到穆王爷那就被太子很识时务的按停了,皇帝很满意,继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说好。
穆王府被抄,爵位被削,昔日的辉煌与荣耀,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然而,皇帝念及手足之情,并未将其赶尽杀绝,只是保留了穆王的皇弟身份,将其一家发配至京外的西城,以示惩戒。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这样的天气似乎也让人们的心思变得格外沉静。京城内外,各家各户都沉浸在一种难得的平静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与纷争。官员们各司其职,勤勉工作,力求在年末之际为朝廷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而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家,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事宜,田庄的收获、钱财的筹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郑府之内,今日亦是热闹非凡,车马往来不绝,一片繁忙景象。
郑长忆身着一袭柔软的织锦长袍,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毯子,悠然自得地坐在正院廊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小厮们忙碌地搬运着一箱箱年货。
他的身旁,太子严孤山一身黑色锦袍貂裘,端坐于茶几旁,品着香茗,静静地听着账房先生小徒弟高声报出的年货野味的数量和银钱数目,悠闲的仿佛是自己的东宫一般。
李源踏着雪地而来,身上的雪花被寒风吹得四散纷飞,他却毫不在意,熟稔地走进院子,见到太子严孤山也在场,他连忙停下脚步拱手行礼,随后转身向郑长忆问道:“怎么,你也开始这么早收田庄的年货了?这是要提前过年吗?”
郑长忆懒懒地躺在廊下的软榻上,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轻轻抬手,示意金环去为李源搬来一把椅子,顺便把怀里的小狐狸递给金环让他抱进内院去,再带个手炉来,声音慵懒而随意:“嗯,今年想早点收完,然后就准备把这些田产卖了。”
李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坐下,挑眉问道:“卖了?你这是不打算继续过日子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啊,我准备让人去东海买些田产。那里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个投资的好地方。”
李源闻言,心中暗自点头,他看向坐在一侧,面容沉静温和的严孤山,笑道:“好主意,东海之地,有太子殿下的旧部镇守,想来也是稳妥至极。如此一来,郑大人的布局倒是愈发周全了。”
这一个月来,郑长忆在明面上逐渐接近太子一党,跟李源来往颇深,跟太子也是偶尔相聚,或者以各种名义去东宫或者京城驻扎的军营里逛逛,然后时不时的给皇帝送回点情报。当然,那些情报都是他们仨商议出来真假参半的,既满足了皇帝的猜疑之心,又未真正泄露太多机密,使得皇帝对郑长忆这个“奸细”的角色颇为满意。
私下里,光是李源眼瞧见的这俩人相会就很是频繁,许是叫他上次骂了一通起效了,郑长忆很少大半夜邀约太子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书信往来。
郑长忆给李源显摆他收到的一封封情意缠绵的诗,巴巴的眨着眼等着李源开口夸太子文采斐然。李源被秀到有点无语,但看着郑长忆这八年来终于开始有点生机勃勃的劲头,也就笑着顺他的话夸赞,况且太子的文采确实不错。
上回李源被郑长忆央求着陪他一起有借口去禁军操练场,太子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在比武场上大秀武功招式。太子人缘极好,不光是亲卫士兵喝彩,就连御林军里平日眼高于顶的官家子弟,此时也都毫不吝啬的夸赞太子英姿飒爽。
郑长忆站在人群后,开始还很高兴,后来听人群里有人夸的话变味了就不高兴了,闹着要李源陪他回去。
李源被这个醋坛子熏得乐呵呵的笑,故意问他还要不要跟太子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