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训作为陆远的随官,他当然选择将工程转交给远东河南商会来做,当时的工程总标价为三百六十九万两。
而就在远东商会开始施工四个月后,潘季训被调回南京任浙直运司衙门转运使,曾经做过唐道庆副手的丁泰成为新一任河道御史。
这个丁泰是河南按察使丁本厚的本家族弟。
丁泰上任之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远东商会又将工程转回给了唐季业,包括当时从河道衙门拿到的两成先期开工款,也就是七十三万八千两。
至于远东商会四个月来的用料花费、工人工钱等成本,远东向唐季业索要了五十万两,唐季业答应支付。
但是唐季业有个条件,远东必须要额外给他出一份三十五万两的用料账单,名目就是石料的采购款。
不然这笔五十万两的结算,要等到工程完全竣工,河道衙门结完全部工程款后才能支付。
工程全部完工?
这玩意谁说的准,哪怕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最后留个一丈长的堤坝,留一个工人天天在那里磨洋工也叫没完工。
五十万两银子买国债一年还几万两利息呢,这钱哪里能白白耽搁着。
远东商会会长秦一鸣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唐季业靠着这份石料账单,从河道衙门账上多支走了三十五万两,不过这笔银子不能直接进入唐季业的银行户内,你说采购了三十五万两石料,在哪买的?于是唐季业找到了费澄,因为费澄的名下恰好有一家负责石料开采、运输的费氏商会,于是这笔款子又进到费澄的名下。
费澄和那个葛三又有合资开办的瓷器厂,银子随即进入瓷器厂,名目是用于生产瓷器支付的原料及工钱的生产成本。
这三十五万两随即通过多笔、多账户的方式转出去,最后再分流回到唐季业的个人账户。
如此一来,唐季业就平白获得了一笔高达三十五万两洗干净且完全合理的收入。
银子洗干净之后,但是石料本就没有,这东西不能凭空变出来,于是唐季业找到了他的老丈人,工部侍郎陈绍。
工部监工的官员当然是睁只眼闭只眼了,一批石料白天拉进工地,晚上再拉出来,如此反反复复,负责监工的官员就在每一次入场的台账上签字,证明确实有那么多石料进入工地。
为了这三十五万两,唐季业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这个戏码,唐季业没少玩。
一共三百六十九万两标价的黄河河道工程,唐季业只重新接手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前后私吞了七十万两!
而这个工程本身的成本也就只有二百三十万两左右,盈利起码有一百多万,加上这私吞的七十万,相当于三百六十九万的工程,唐季业要赚走二百万!
海瑞看完证词后人都气的发抖起来,他怒不可遏的喝骂。
“混账,畜生!这是治黄患,是黄河、淮河沿岸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老百姓的民生性命,尔等就为了一己私欲,如此偷工减料,这是拿人命当儿戏,拿江山社稷当无物!”
骂完之后,海瑞便又咬牙切齿的对田琥说道。
“立刻缉捕费澄以及远东商会会长秦一鸣。”
田琥有些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随后领命离开,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带着秦一鸣赶来,却也仅仅只有秦一鸣一个人。
“费澄呢?”
“回宪台,那个费澄失踪了。”
一听这话,海瑞脑海中立刻蹦出四个字。
杀人灭口!
于是他恶狠狠盯着秦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