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南京现在和北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这,属下不知。”
“那就是在南京,所有你想要的、需要的,全都有。”陆鸣站起身,走到自己办公室内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在六层楼的高度俯瞰着窗外一片片低矮的宅院和密密麻麻的行人。
眺望着远处秦淮河的方向,陆鸣似乎都能听到嬉笑怒骂之声。
“吃穿住用行只是基本,是草民的需求,吃饱肚子、穿上衣服、娶个媳妇,守着一亩三分地和一间破烂茅草屋就算一辈子了。但是对于官员和商人来说,他们需要的不只是如此。
吃美食、穿绫罗、睡姑娘对他们都只是最基本的需求了,他们需要的是更高一层的满足,比如说,你想要在家中足不出户的吃到全国各地的美食,可以,南京有,有来自全国乃至全天下不同国家的名厨,你不想下馆子,他们可以做好给你送过去或者干脆到你家中去现场烹饪。
这里有很多新颖的、甚至是在以前看来奇怪款式的衣服,一群年轻且俊美漂亮的少男少女向你展示这种新式衣服的美观,而且还是来自不同的国家。
美味、美色,满足着最肤浅的需求。
听曲、看戏,满足着闲暇时的需求。
甚至,你还可以去不夜城赌两手,去万芳园嫖宿,去马场看赛马或者去球场看橄榄球和改名为足球的蹴鞠,这可以满足放纵的需求。
再乖戾些,奴隶贸易带来的那拳拳到肉的生死搏杀比赛,一个笼子,两人进,一人出,这满足着对血腥的需求。
如果一座城市,只要你有钱的情况下便可以满足所有需求,你舍得离开这座城市吗?”
袁文连想都没想就摇头道:“不会,属下宁愿死,也要在这里臭一块地。”
“哈哈哈哈。”
陆鸣大笑起来:“不错,你说对了,就算死也要臭一块地,所以让这些官员也好、商人也罢,背负房贷不是为了给他们制造多少生活压力,让他们欠着银行的钱,继而只能老老实实听话,而是打开他们心中的欲望。”
“打开他们的欲望?”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能够控制欲望,一种人被欲望控制。”
陆鸣示意袁文来到自己身边,指着窗外秦淮河的方向:“那里就是被欲望控制的人。”
随后又指向自己脚下的芸芸众生。
“这些是还没有被欲望控制的人。”
“鸣少爷,属下不太明白。”
“以前的人,如果兜里有十两银子,他们盖几间厢房围上一个院子也就够活了,实在不行就问亲戚、朋友、邻居什么的借一点钱搞个安身立命的居所,简陋些也无所谓,毕竟只有十两银子,他们的欲望被十两银子所限制。
今天,就在现在,无论是从北边来的官员还是咱们江南本土的官员,亦或者外国商人,他们在干什么?
李春芳那个礼部侍郎全身上下所有家当才几百两,他甚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买了一套一千两的宅子,为什么,因为他经过计算之后觉得自己有能力还的上这笔房贷。
当计算开始的那一刻,你的欲望就超出了那十两银子,开始透支未来。
李春芳觉得自己是礼部侍郎,俸禄高、权力大,即使不贪污,每年也能搞个千八百两,若是再贪污点、受点贿,还怕没有钱来偿还未来的债务压力吗?所以他就会无限制的放纵自己的欲望,哪怕兜里只有十两银子,他都敢花一万两去点花魁,至于钱从哪来?
不是有银行吗,他一个礼部侍郎还能借不了一万两?”
袁文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这样做,会不会导致官员大量贪腐?”
“不这么做,官员就不贪了?”
陆鸣嗤笑一声:“北京倒是没银行,以前几千年都没有,严嵩贪了多少?夏言贪了多少?当年的淮西子弟、胡惟庸这些人又贪了多少?可着如今的大明朝,几乎都是贪官,海瑞这种才有几个人。
咱们是人,不是神仙,咱们没能力阻止官员的贪心,无论你把他们的俸禄加到多高,他们还是会贪。
为什么贪,因为他们想养很多很多女人,想占很多很多田地。
谁不想过酒池肉林的生活,但是这需要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