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父皇,儿臣此去南京,该见谁不该见谁?”
这个问题也让嘉靖一时沉默。
最后他言道。
“见你该见的就可以了。”
这话说的云山雾罩,朱载坖是没有听懂,但他不敢继续追问,只得告退后去见高拱,转述了嘉靖的话。
“高师,父皇口中这所谓该见的人是哪些人?”
高拱端坐着,因此问而沉默,许久之后反问一句。
“殿下,皇上召您见面,可曾说及撤兵之事?”
“撤兵?”朱载坖一头雾水:“撤什么兵?”
“京营兵南陈,二十万大军屯驻山东河南两省,此次二省遭灾,当地缺粮势必严重,皇上没有说撤兵回京吗。”
朱载坖果断摇头:“没有。”
高拱于是长叹一声:“既如此,皇上口中的该见之人便没有那位了。”
“老师说的那位,就是陆远陆伯兴吧。”
“对。”高拱言道:“至如此地步,皇上仍不愿意撤兵回京,可见皇上仍想要压制陆远,当初皇上夺去陆远一切官职,勒令其往北京当面述由,可陆远悖逆圣意充耳不闻,假以身染重苛推脱至今,这也使得皇上如鲠在喉。
是此,皇上让您去南京,绝不希望您去见陆远。”
朱载坖紧皱眉头,犹豫不决:“可是去了南京,又怎么可能绕开那陆伯兴呢,只怕躲不掉吧,万一陆伯兴要见孤,孤该如何?”
你不见陆远,但人家陆远要见你,不见不给陆远面子,见了就是不给嘉靖面子,这简直是里外遭罪。
“皇上不是给您派了个副使海瑞吗。”
高拱给出了一个主意:“海刚峰这人的秉性忠直,如果陆远执意要见您,您就推给海瑞,让他出面替您去见陆远,就海刚峰的脾气,陆远绝不会愿意同其纠缠,这样就可以给您省去不少麻烦了。”
“好主意。”
——
“老伯,您慢点喝,别呛着。”
北京城外一粥棚,没有穿官袍而是穿着素衣的海瑞和媳妇正忙活着,两口子面前支了两口大锅,锅里是熬好的米粥,而在这粥棚前,则是两列长长的难民队伍。
这都是从北直隶南面几个府逃荒来的饥民。
每逢天灾,北京就会涌入很多难民,这些难民也不知道逃荒该往哪里去,只知道北京有皇帝,到了北京,皇帝老子总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
“饥民还有那么多,可这粥却这么快就吃完了。”
海瑞拿着勺子费力刮着锅壁,总算是又刮出了半碗,望着空空如也的粥桶,再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饥民队伍,顿觉力不从心的海瑞只能悲伤叹气。
如今他才刚刚从翰林院外调,进入户部担任主事,一年的俸禄低微稀薄,就算是散尽家财进行赈灾,又能赈济多少百姓呢。
达,才能兼济天下。
正在此时,一支队伍扛着十几口粥桶而来,海瑞扭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好友王用汲。
“明受,你来了。”
海瑞上前迎接,看着王用汲送来的十几口粥桶大喜过望:“你可真是解了为兄的燃眉之急啊。”
不过喜完之后又皱眉。
“你哪里来的银子,能买下如此多的粮食,时下旱灾严重,北京城的粮价都涨到了一两三钱银子一石,你我俸禄低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