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说的没错,我大明朝的教育或者历朝历代的教育体系,从来都没有一个规范的普及的标准,以开蒙为例,穷苦的孩子只能自己闭门读书,他没有老师,他对书籍内容的认知完全取决于书上的注疏,或者没有注疏的全靠自己理解。
而家境优渥些的可以请私塾或者入书院,由老师进行开蒙,但老师的水平是参差不齐的,术有高低、学有先后,得名士大儒开蒙的学生将来考功名、中进士就一定会比那种请普通老师要容易许多。
为什么同样取一本书,比如《论语》来开蒙,只是因为开蒙的老师不同,学生将来的成绩就大相径庭,甚至有的人二十岁中进士,有的人五十岁才中进士?
这又仅仅只是因为学生的资质有别、老师的教学水平有别吗,这其中,有没有腐败,教育系统存不存在人情事故一说?”
陆远直言不讳的说道:“我看是有的吧,在座的先生名士们,有没有从江西来的,有的话烦请举下右手即可。”
在场众人有江西籍贯的纷纷举起手。
“通政使司点一下人数。”
统计很快出来。
五十七人。
“五十七人。”陆远感慨了一声:“全场与会名士先生一百一十三人,独江西一省占了近半数,这是什么一个比例?”
“陆某也是江西人,江西的教育情况陆某很有发言权。”
“江西以书院育才,很遗憾陆某没有上过书院,为什么没上过,因为被排挤,书院从老师到学生无不官宦门第,瞧不上陆某一个商贾之家,他们有自己的生态圈,明白什么叫生态圈吗,简单来说就是生存繁衍的环境状态,而这个生态圈是对外排斥的。
天下进士半江西,地方府县一级的童试、府试、乡试,乃至朝廷开科时的会试、殿试,出题、拟题、圈题的座师也大多数都是江西籍,从嘉靖十二年开始,严嵩就以吏部尚书、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等不同职位主持过两次科举,谁能中进士,完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除了点状元、榜眼、探花的权力归皇帝以外,二甲、三甲这些个进士、同进士全部由吏部、礼部、翰林院三个衙门来定。
而这三个衙门包括地方的提学道衙门,官员多数都是江西籍,是以江西的进士就越来越多,这就形成了一种政治上的教育闭环,因为江西的官员多所以江西的进士多,因为江西的进士多,所以江西的官员多。
同乡、同学成了一种纽带,成了一种权力私相授受的途径,当年整庵先生提拔了还在国子监做司业的严嵩,让严嵩接他的班做了吏部尚书,再之后南京吏部尚书是唐卿先生(王学夔),唐卿先生是江西安福人,再之后是我陆伯兴,江西袁州人,如今是罗珵罗部堂,江西泰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