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陆远赶忙抬手止住,一边请着孙世祐重新落座,一边诧异言道:“陆某是户部侍郎,令郎犯案,要么是巡抚衙门办要么是刑部办,抚台来找陆某,陆某无能为力啊。”
孙世祐言道:“案犯是下官之子,循律,下官必须回避,着上司衙门遣官督办或交有司处置,宜从便之。”
孙世祐是应天巡抚,什么是巡抚前文已经介绍过了,所以孙世祐的上司衙门是北京都察院,孙明德犯案,他这个当爹的要回避,那么谁来审案要么奏请北京都察院派一个巡按御史来专办,要么就转交给南京刑部。
宜从便之就是哪个部门办最省事就让哪个部门来办。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只有南京刑部督办最方便。
陆远皱起眉头来:“这事,抚台的是想让陆某和刑部那打个招呼?”
“是。”
“这可是擅权营私啊。”陆远毫不犹豫的摇头,大义凛然说道:“孙抚台,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自幼苦读圣贤书的人,虽然陆某与你私交甚厚、引为知己好友,但令郎杀人行凶的事,陆某是断然不能帮的,如此行径,有悖陆某多年来为人道德之底线。”
孙世祐早就料到陆远会这么答复他,哀声求道。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自来了南京之后颇多失礼之处,恳求陆堂官宽谅,只要堂官愿意放过犬子,日后粮储、漕运河道诸司衙门事,悉听陆堂官之命。”
这是谈条件呢。
听到孙世祐愿意把度支司、漕运总督衙门再交出来,陆远心中冷笑。
那,本就是老子的!
用伱还?
摇头、满面严肃。
“孙抚台,陆某敬你是兄长,也知你爱子之心,但在陆某心中,抚台在山东时素有清誉美名,如今为何自己孩子犯了错,却要如此为难陆某?
此事恕陆某无能为力,请吧。”
陆远拉开书房的门,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孙世祐原地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化作长长一叹,迈步离开。
“老爷。”
先前被赶出去的陆直折了回来,拿起大氅为陆远披上,说着话:“这个点风寒,您小心着凉,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
“几时了?”
“卯时了。”
陆远于是眉头一皱:“都卯时了?提学御史伍崇仁那个老东西还没醒吗,催催他,抓紧把孙明德的功名给除掉,要不然,这孙世祐还不知道着急呢。”
“是,小人这就去通知。”
——
孙世祐离开陆府,望着白雪皑皑的街道,只觉自己的心此刻也如这白雪一般凄凄凉凉。
强打起三分精神来命车夫再次赶往郑晓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