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一把扶住,拧着眉头来回走动:“案子现在不清楚,谁也没有对策,你现在立刻派府中讼师去问话,你不能露面,让讼师去问。”
“可是案子刚发,过堂之前,讼师不可见案犯啊。”
孙世祐此刻比谁都想见儿子、了解情况,但他更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做出让人抓把柄的地方。
“他现在是举人!”
郑晓喝道:“我大明律写着呢,文职官吏、举人、监生、生员者犯罪犯奸犯行应先俱发为民,他现在功名还没有被提学道衙门褫去,这个时候他就只能叫案生,不叫案犯,案生能见讼师,快去!”
明代有管理生员功名考除的单位,名为提学道,各省级提学道衙门一把手叫提学使,南北直隶的则叫提学御史,到了清朝改叫学政。
孙世祐这才如梦初醒,顾不上道谢,手忙脚乱又跑回家。
不多时,一匹快马自孙世祐府邸外直奔巡抚衙门。
“什么人,敢夜闯巡抚衙门。”
守门的士兵看到当即拔刀喝止,来人便翻身下马,手持功名身份言道:“学生蔡扬先,案生孙明德家中讼师,要见案生孙明德。”
看门的士兵都知道今晚抓进来的这个犯人就是自己顶头上司上司上上司孙世祐的公子,因此不敢阻拦,便打算闪开位置让这蔡扬先进去,结果衙门内出来一名典史拦住了蔡扬先。
“大胆,案犯还未过堂,岂是你这讼棍可以见的。”
蔡扬先立马梗起脖子:“伱才大胆,孙明德乃国朝举人,他犯了案,功名还未被提学道衙门革除,如何可叫案犯,这是孙明德的举人文牃,你敢拦我,就是拦圣人功名、拦我大明国法!”
典史被怼的不敢言语,只好恨恨闪身。
蔡扬先不做耽搁,快步冲进刑房监牢,也见到了此刻惶惶不安的孙明德。
“少爷。”
“蔡先生。”
一见蔡扬先,孙明德立马有了主心骨一般,泣声道:“蔡先生快让我爹救我啊。”
“少爷勿怕。”蔡扬先安抚道:“老爷已经知道了此事,正在为少爷筹谋,现在少爷要冷静,将案发之经过,悉数讲出来,一个地方都不能遗漏。”
孙明德忙将当晚之事悉数道出,只听得蔡扬先眉头紧皱。
“你说,今晚的事是因为一个万芳园内的烟花女子所生?”
“是。”
“少爷,你、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蔡扬先气的拍额:“你怎么会这种地方的女人。”
孙明德便说道。
“两月前,我和同学好友几人如旧去楼司业那学课,在路上的时候遇到的,当时蝶雯被几名歹人胁迫,我就上前去打抱不平,赶走了那伙歹人,自那日始方才认识。”
“然后呢。”
“后来才知道蝶雯家就住在我去楼司业家的路上,每每学课往反的路上都能见到,蝶雯长得确是极美,我、我就动了爱美之心,主动同其攀谈,关系越来越熟。”
“再然后,一个月前我突然见不到蝶雯,便去了她家寻找,听她的弟弟说、说她卖身进了万芳园。”
蔡扬先心中已大概有了判断,仍继续问道:“后面呢。”
“后面,我那些同学友人就鼓动我去万芳园看望蝶雯,我、我就去了。”孙明德垂下脑袋:“每次去看蝶雯,便觉得自己越陷越深,也越加对她的悲惨身世心生怜悯,就在数日前,一次醉酒我二人行了周公之礼,我便允她,定要为其赎身,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