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但你陆伯兴的名字,老夫听了很多遍,东楼说起过、赵文华说起过、鄢懋卿和朱纨也说起过,北京六部九卿连着皇上都说过你的名字,可谓是声名远扬。”
“不敢,下官能有今日,都仰赖阁老的栽培和提拔,不然,下官还在翰林院内储养,想要为朝廷效力,恐怕不知道还需等多少年。”
严嵩呵呵一笑:“话说的倒是动听。”
“下官在太师面前不敢藏私,说的句句都是肺腑话。”
“朱纨一直替你说好话,说你为人厚道,看来他这些年从你这没少拿银子。”
关起门来,严嵩说话够直接的:“东楼那小子也没少收过你的银子吧。”
这话陆远没有回答,以沉默应对。
于是严嵩只好再把话题折回去,言道:“你既然说是老夫的栽培和提拔,那又为什么要和韩士英他们掺和到一起,这群人沽名市美,个个冠冕虚伪,心机深沉,你以为靠着万芳园赚的那点银子就能获得他们的党庇?太自以为是了。”
陆远答道。
“下官来南京是蒙了阁老的提拔之恩,下官也知道自己来南京的责任,故一刻不敢松懈。
南京户部是江南士林的命根子,下官一个外人向他们伸手要钱,几乎不可能,但下官若是做不好,就是替阁老脸上抹黑,在皇上那不好交代,所以下官只能行无奈之举,谋求同韩士英等人的合作,从未想过要和他们托庇党护。”
“你火龙烧仓、釜底抽薪,也是无奈之举?”
严嵩冷哼一声:“觉得老夫将孙世祐调来,夺走了你的度支司和漕运总督衙门,故而心中生恨?”
“户仓失火本就是意外。”
陆远一口咬死不承认:“无论是度支司还是漕运总督衙门都是朝廷的,皇上下圣旨交给谁,下官作为臣子只有竭力配合,不敢有丝毫怨怼之心。”
“怎么,现在连实话都不愿意和老夫说了?”
严嵩说道:“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人,你将实情说出来便还是老夫的门生,背后指使火龙烧仓的这些人,韩士英、万镗、潘潢他们,老夫便以此将他们罢职处置,到时候你就是南京九卿之一。
老夫老了,扶着你干上三五年,到时候便举你入阁,将来继承老夫衣钵,为我大明朝辅国安邦。”
老东西跟谁画大饼呢。
陆远笑了笑,转了话锋。
“几个月前,南京城里潜入了一伙倭寇,企图刺杀下官,幸得执金吾卫的保护方逃过此劫,经此一番生死挣扎之后,下官余生只想平平安安,上养父母终老、下育子孙成才,余者,皆不敢再做奢求。”
“你才三十岁,还年轻,这就知足了?”
“下官耕读传家,祖上没有入仕之人,能有今日为侍郎高官,足可谓光宗耀祖矣。”
严嵩的脸色已是极难看,挥手。
“既然汝如此不求上进,老夫也是多说无益,好自为之吧。”
“多谢阁老教诲,下官告辞。”
陆远起身作揖,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走出文渊阁,感受着隐藏在各个值房内的窥探,陆远驻足少顷,便迈步回了自己的值房。
听其言没用,因为谁都是说瞎话的高手。
重点是。
观其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