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宗王的势力在一夜之间尽被排除,升王和徒单镒与汉臣合作的诚意可谓表露无遗。而徒单镒手中的利刃原来还不止郭宁这一柄,又使胥鼎震骇异常,对徒单镒的力量再高估许多。
看样子,今后相当一段时间里,每天来徒单镒府上拜问,会是胥鼎必须的功课了。
而此时胥鼎眼中的徒单镒,却并没有丝毫大愿得偿的喜色。
过去的两天里,徒单镒又衰老了许多,他的脸庞本来就布满皱纹,而现在,那一道道皱纹都想要悬坠下来,皮肤上布满了老人斑。他花白的须发,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白,更稀疏,就连时常闪动锐利光芒的双眼,也明显混浊了。
他见到胥鼎,也不多言,指了指散乱扔在书桌上的文书,示意胥鼎看看。
胥鼎是闷头办事的户部尚书,哪怕前不久成了参知政事,也深自韬晦,绝少接触军机。但新君即位之后,胥鼎必定是掌握实权的宰执之一,军事上的诸多动向,他非得及时掌握才行。
一份份军报,有的书写凌乱,有的带着脏污,有的甚至带血。
过去几日里,朝廷大佬们人人盯着朝堂变局,但军报总得有人看,坏消息也总会被人知道。
胥鼎一一看过,脸色渐渐苍白。
“恩州、景州和献州都已经丢了,从大名府往中都方向的漕运已经彻底断绝?恩州的临清、历亭、景州的将陵、东光诸县所属的河仓,合计存粮两百万石,全都落到了蒙古军手里?”
胥鼎双手发抖,将这几份军报抛开,看下一堆。
“河东南北路的情形……蒲察阿里的精骑遭蒙古军击破之后,本军停留在真定一带,不敢寸进。反倒是南面泽、潞等州和平阳府空虚,先后丢了。如今太原、忻代一日数十惊,西京行省三面受敌,西京留守抹捻尽忠掌握在手里的,只剩下一个大同府?另外,吉州、隰州、岚州等地早就没了军报,估计也已经丢了?”
胥鼎念诵的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将这一堆军报抛开,翻动第三拨。这一拨军报只有两份,内容倒是简略:
一份是说,早前被任命为山东路统军使的完颜承晖意图南下,军阻于沧州,道路断绝难行。
另一份是说,现任山东路统军使完颜撒剌率军两万,进抵德州,与蒙古军一战而溃。
定神想想,山东东西两路,那么广大的地方,除了这两份,竟没有其它的军报了?
没有军报,就证明出大事了!
胥鼎长叹一声,再看下一封,却不是军报,而是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