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真进宫的第三天便进行了晋封仪式。当日,乔欣带着嘉奖梅妃的圣旨向洛阳进发。
再说采苹按观音梦中所嘱解了洛阳瘟疫之灾后,梅妃已成了洛阳乃至京城人们口中的传奇。河南道台和洛阳刺史对梅妃十分礼敬,采苹的心情大好。这天黄昏,她又拿出太妃的信仔细读起来:“采苹吾儿:哀家这样称呼你可乐意?因缘际合,在洛阳宫中共度一段珠胜时光。相处光阴虽短,心路却永恒。我已从心里把你当亲闺女了……。肚兜是哀家为三郎所做,但因哀家应约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闭关修行,故不能完工。剩下的就由你来完成了。哀家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相信,这世上最珍惜你、最懂你的人是三郎……。”
采苹看着信,又看着未完功的肚兜,很是想念这个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太妃,忽然竟十分牵念隆基,便拿起箫笛吹起,悠悠笛声中注满深深的相思。正在此时,萧彤带乔欣来传旨。按礼数接过圣旨及随旨赏赐后,萧彤安排乔欣歇息。萧彤感觉乔欣沉默寡言,似乎心情很沉重。
“萧姑姑,你和乔大人多问问长安宫中之事,不知圣上一切可好?那么多的事要他处理,太难心、太不容易了。”
“明白!”
“姑姑,明儿去洛阳城里转转,买点集市上的丝线,这段时间忙于诵经持咒把刺绣搁下了,我要好好过一下刺绣的瘾。”采苹兴高采烈地对萧彤说着,孩子般的神情与之前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彤的心情也极为轻松。采苹将玄宗所赐紫玉弥勒佛及紫玉手镯分别戴在颈上、手上,反复转动着手镯,尽享隆基之用心浸润到心里的甜蜜。
这个夜晚,采苹的心中满是幸福与富足,萧彤看到她带着甜笑进入梦乡,取下帐幔,在旁边的榻上踏实地睡去了。
“瘟疫之后的街市这么美,可见往昔之繁华,东都洛阳真是名不虚传。”
“娘娘这才看了一小部分,我带你到最繁华处看看。”
萧彤扮作母亲,采苹女扮男妆成秀才儿子,两个贴身丫鬟扮作书童和仆人,四人走在洛阳城早晨的集市里感受常人的快乐。乔欣穿上富家公子的服饰,远远护卫着。
“快来看,快来看,圣旨封妃佳话编成的小曲唱念做打样样绝妙。”一男一女敲着锣在一座大戏台前吆喝着。
“哪有圣旨的内容传到民间的事儿?别诓人好吗?”采苹身旁的“书童”说。
“这位后生真是所见有限,当今皇上敕封这桥头孝媳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妇孺皆知,就因圣旨被我们戏班子编了曲儿广为传唱,如今还刻在桥头石碑上哩。”敲锣的女人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说。
“这是两回事,圣上当初大封妃嫔的圣旨内容不可能传到民间。”
“什么当初大封妃嫔,我说的是皇上刚刚封玄都观杨太真为贵妃的圣旨。”
“什么?你胡说什么?”萧彤跨上去拉住这个敲锣的女人喝斥。
“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当今圣上深爱的武惠妃借了杨太真的尸首还魂,如今帝妃再续前缘,真乃天酬人意!难道这不是绝美的千古佳话?”敲锣的女人眉飞色扬地说着边将萧彤的手甩开。
“你胡说八道,难道不怕死后下拨舌地狱吗?”
“你毁谤圣上,难道不怕现世得烂舌喑哑报吗?”
气极了的“书童”和“仆人”不约而同上去理论。
“二位激动啥呢?不信吗?我这里有圣旨原文的曲词。”敲锣的男人将手中的纸递到一直一言不发的江采苹手中说。
采苹看着看着便双手发抖、脸色煞白,遇事从来淡定从容的采苹,此刻的神情把在场的人都吓懵了。萧彤忙走过去将纸拿过来,一字一句看完后惊得目瞪口呆,忙扶住眼神痴呆、全身微微颤抖、脸上手上渗出汗的采苹悄声说:“娘娘切不可轻信了这些江湖行走之人的话,他们为了招揽生意,总会挺而走险编造很多野史,待问过乔大人吧!”
听了萧彤的话,采苹稍微平静了下来,但目光中的忧郁依然浓重。萧彤松了一口气,遂大声对书童说:“快找你家大公子,就说二公子不舒服,赶快回家。”
书童和仆人交换了眼色,立刻明白了萧彤的意思。
仆人疾步向人群中走去。一会儿,仆人便引着乔欣到了。
“快扶你弟弟回家,这孩子昨晚读书又到三更天了……。”
乔欣急切地走到采苹与萧彤近旁,却又后退了一步。
“快找个轿子来呀!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文皱皱的。”
乔欣与仆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回来。无所不能的乔欣,隐着身份到了洛阳城的集市竟无计可施。看到采苹被忧郁笼罩的如梦如幻般的眼睛,不禁心生怜惜。
“我将弟弟背回去吧!”乔欣说着便背起采苹往回走。这个将男女授受不亲奉为人生第一戒律的硬汉,此时此刻的“壮举”令萧彤极为感佩。
“乔大人,那曲词上圣旨的内容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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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乔欣并没有见到曲词呀!”
采苹清楚,荷月扮的仆人在寻到乔欣的路上定将一切告知,乔欣这样避实就虚的回答分明是一种默认。冰雪聪明的采苹心一下子有了撕裂般的疼痛,乔欣感到背上的采苹顿时重了起来,他感到了背上之人伤心至极的坍塌。
回到宫里,采苹感到极度疲倦,竟一言不发昏昏睡去。梦中,她回到了福建莆田的江家大院,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中,看到父母比她离开时苍老了许多。
“日思夜想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为父还以为有生之年不能见到吾儿了。”
“采苹,封妃如履冰,伴君如伴虎,自你去了宫中,娘的心天天悬着,娘的功课成了每天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吾儿平安,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了。”
父母流着热泪,悲欣交集地说。
“儿回来了,再也不离开咱的家,儿要日日侍奉父母,以慰父母思儿之牵心之苦。”
“再也不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采苹梦中重复的呓语和眼角的泪痕让萧彤十分难过。
“娘娘,醒醒,喝点萧姑姑给您炖的红枣玫瑰银耳汤。”
“娘娘,醒醒,别吓着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