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云洲岛,要献祭苍天,就拿我的命去,休伤吾妻,把小铃铛还给我!”
梦境轰然坍塌,支离破碎的混乱间,她置身于那团血雾之中,只见一道剑光划破云霄,似劈开天地混沌般,眉目决绝的少年终是冲进了血雾之中,将她紧紧抱住,她魂灵在下坠之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那是个生死不离的姿势,翻涌的血雾间,那心跳声好像在她耳边低语一样,令她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彻底消失。
她知道,他在,足矣。
“宣铃,上天入地,黄泉碧落,无论你在哪里,都有我陪你一道,你绝不孤单!”
狂风大作,无法停下来的咒术间,她眼前的少年身上忽然渗出无数血珠,像是要代替她将自己献祭出去一般!
“不,不要,阿越!”
安静的船舱里,满身冷汗的少女霍然从床上坐起,窗外的夕阳落在她半边脸上,她怔然地眨了眨眼,直到一道身影夺门而入,喜不自禁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宣铃,你醒了,你终于醒来了!”
铃铛摇晃,梦魇彻底消散,施宣铃这才回过神般,一点点伸手回抱住了眼前的少年,她长睫微颤,目光有些迷蒙地望着窗外斜阳,只觉恍如隔世。
“怎,怎么回事?阿越,仗打赢了吗?云洲岛保住了吗?阿笙、织织、我师父,还有岛上那些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吗?”
“打赢了,息月寒退军了,小晏将军在最后关头赶回来了……”
越无咎一边点着头,一边将怀中的少女拥得更紧了,仿佛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与珍视般,他埋在她脖颈间,深吸口气:
“你放心,一切都过去了,虽然这一仗打得惨烈无比,可我们终是胜了,云洲岛保住了,我们也都好好地活了下来……”
同施宣铃做的噩梦一样,那日崇明塔上,她施展万灵召唤之术,浑身被血雾包围住,生死之际是越无咎以近乎走火入魔的状态,挥出了越家剑谱上杀伤力至高的最后一剑,冒着反噬其身的风险,终是划破混沌,决绝地冲入了血阵之中,将她紧紧拥住。
越无咎不知该如何打断这万灵召唤之术,将她意识彻底唤醒,他只能割破自己手臂,选择了最直接粗暴的方式,那就是同她一道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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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盼着这咒术能放过她,扭头来吞噬他的鲜血,让他代替她来献祭,以一人之命救下这云洲岛众生!
只可惜血雾缠绕间,他浑身血液加速流失的同时,却也根本阻止不了血阵对她的吞噬,似是蚍蜉撼树,他满腔孤勇地闯进来,却只不过白白为这血阵多添了一个“祭品”般。
“你一定在笑话我蠢了,可我当时别无他法,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下你,还好,还好最后……凤殊行出现了。”
是的,就在闻晏如率军终于赶回来的同时,崇明塔上也及时出现一个“大救星”,那就是凤楼的当家人,凤殊行。
是他打断了缭绕的血阵,从血雾中及时救下了他们,将他们带去了凤楼养伤。
包括宛夫人在内,他们皆得到了凤殊行日以继夜的救治,整个过程几乎耗尽了凤殊行的精力心血,可还好,结果是完满的。
青林苑一众白衣侍女们等回了自家的夫人,钟离岛主也在青林苑中留了下来,悉心照顾着他的“阿宛”。
而越无咎又比施宣铃早一些醒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的伤势太重了,昏迷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所幸,他也终于在这一日的海上晚霞中,等来了她的苏醒。
“海,海上?我们为什么会乘船出海,我们不待在云洲岛上了吗?这是要去哪里呢?”
船舱里,施宣铃脑子一时乱糟糟的,一个个疑问接连抛出,越无咎却是轻轻一笑,按住她肩头,望着她那双清浅的茶色眼眸,一字一句温柔道:
“宣铃,我们要回皇城了,你愿意随我一同入宫,登上佛塔去见我母亲,共度今年的除夕之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