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笙无奈,又深深看了一眼帘后那道朦胧身影,只能将这回带来的小药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台阶上。
施宣铃见状,想到什么般,也从自己怀里摸出了几颗花蜜糖,跟着一起放在台阶上。
“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糖啊,你不是跟我说你娘中毒多年,吃什么都是苦的吗?我送她几颗糖,看她能否尝出点甜味来,也算咱们没白来一趟,你说是不是?”
两人低头窃窃交流间,风吹帘动,眼看又要精准飞出一个小药瓶,施宣铃赶紧拉着钟离笙跳下台阶,拔腿就跑,嘴里还一边大喊着:
“夫人,我们滚了,我们真的滚了!您千万别动怒了,吃几颗我自己亲手做的糖,包您甜甜蜜蜜,笑口常开,夜夜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两人一溜烟跑出了大殿,施宣铃手上的铃铛声也跟着响了一路,直到拉着钟离笙一口气跑到长廊上,她才停了下来,腿都软掉了。
“你,你就这点出息?就这么怕我娘啊?”
“不,不是怕你娘,我是怕……”施宣铃扶着腰,气喘吁吁道:“怕你不是亲生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可我瞧着,你娘……你娘是真能对你下杀手啊!”
“滚你的,你才不是你娘亲生的呢,我娘就是瞧着凶了点,其实,其实心里可爱我了,况且……”
钟离笙恶狠狠地瞪大眼:“我跟我娘长得可像了!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你见她一眼就知道了!”
“你娘生得美我倒是相信的,毕竟你也就这副臭皮囊拿得出手了,至于爱不爱你嘛……我只能说,少年人,天真是福,开心就好。”
施宣铃说完这句话,猛吸一口气,拔腿就跑,果然,钟离笙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朝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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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宣铃,你死定了!”
少年少女你追我赶的,平日里一片死寂的青林苑,此刻也像石子投入水面,泛起了几丝鲜活的涟漪。
——
马车再度出发,却是离开云城,返回矿区。
施宣铃天性乐观豁达,即便今日平白挨了一记,也仍然在马车上到处张望着,同来时一样的兴致高昂。
可钟离笙就不那么好过了,他有气无力地靠在车厢里,肩上的小鲨鱼也像蔫了般,一副沮丧不已,可怜兮兮的模样。
施宣铃瞧不过去了,从怀里摸出了几颗糖,也扔给了无精打采的少年。
“尝尝我自己做的花蜜糖,别胡思乱想了,下回等你娘心情好些了,我们再来给她看病,反正你这次一口气送了十颗药丸出去,她一下能撑十个月呢,活到明年准没问题!”
钟离笙随手接过扔来的糖,却又是一瞪眼,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安慰人吗?我娘怎么可能只活到明年?她当然能长命百岁了,你会不会说话!”
“对对对,你娘长命百岁,寿与天齐,是我说错了,别鼓着腮帮子了,快尝尝我的花蜜糖吧!”
施宣铃连番催促下,钟离笙到底不情不愿地剥开一颗,皱着眉头往嘴里塞去,可那甜丝丝的味道竟瞬间席卷舌尖,直达心扉。
少年愣住了。
这味道竟如此熟悉,好似在他年幼之时,也曾有双温柔的手将他搂在怀中,哄他吃着这样清甜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