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好,”王南松手中不停:“总之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白如冬试探道:“你当真愿意放下辛苦打拼的基业?”
似乎是他的错觉,王南松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随后道:“儿子都没了,就算赢了黄金万两又能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平添烦恼。”
一番话说得白如冬心有戚戚:“你若是早明白这道理,说不定早几年便全身而退,带着孩子逍遥自在去了。”
“人心哪有知足的时候。”王南松自嘲地撇了撇嘴:“如今东窗事发,大哥恐怕也不便留我了吧。”他指的是胡天明。
白如冬道:“你知道得太多了,若是被抓恐怕会牵扯到他背后的人。”
王南松抛下铁锹,从坑中爬出来,白如冬站起身拍打着屁股上的土,与王南松拖住棺材,慢慢向坑中走去,那坑被挖得足有半人之高,棺材发出沉闷的响声落在坑底。待将棺材坐实,白如冬这才翻身出了坑,王南松独立留在坑底,他踯躅半晌,再次将棺材板推开,晃亮火折子,在灰蒙蒙的天色中仔细打量着王焱的面容,王南松禁不住老泪纵横,嘴唇翕动,这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白如冬保持着沉默,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刀柄。王南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若此时发动偷袭,自己有八成把握能将他一举击杀,只要杀了他,眼前的纷纷扰扰都会过去,自己也可高枕无忧,想到此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可是......他方才出言试探,王南松似乎心灰意冷,当真要离开京城。况且王焱身死他虽不是主谋,但多少也与他有关,让他带着一丝愧疚。虽然心中跃跃欲试,但手中的刀柄却重逾千钧,怎么也拔不出来。
良久王南松停止了哭泣,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抹,凶横地看了白如冬一眼,随后从坑中爬了出来。
白如冬被他那一眼瞧得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眼见王南松已有所醒觉,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已从手中白白溜走,右手悄悄松开刀柄,微风吹过略有凉意,这才发觉这片刻功夫冷汗已打湿了他的后背。
王南松抓起铁锹,将挖出的土一锹一锹回填到坑中,这次他加快了速度,眨眼间已垒起个小小的坟头,他将铁锹在地上一插,回过头来:“姓白的,若你还有良心,给我家焱儿填把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