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有意废掉赵王偃另立新王。
但在这之前,他还要再征求一下群臣的意向。
赵王偃八年,六月初三(公元前241年)。
田秀与府中召集朝中几位大佬前来商议废立之事。
这次来的人有右丞相楼昌,太傅虞卿,御史大夫韩非,大司行李斯,司农李进,大将军李牧。
众人来齐了以后。
田秀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诸君,你们觉得大王此人如何?”
众人一听,都不知道田秀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所以一时之间并无人接话。
片刻后,右丞相楼昌率先开口:“大王继位以来,虽无大功,但也无大过,不知田公为何有此一问?”
田秀微微皱眉,看向其他人。
众人这会已经反应过来了,丞相十有八九是起了废立的心思。
丞相居然想要废掉赵王了!
这可是一件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
御史大夫韩非思量片刻后缓缓说道:“臣以为,当以社稷为重,若大王无道,自当另谋贤主。然如今未见大王有失德之举。”
韩非刚刚追随田秀,感情还不是很深,自然不会同意贸然行废立之事。
而且韩非觉得赵王偃可是自家姑母名义上的儿子,只怕姑母也不想看着儿子被废。
不过李斯却是知道田秀心思的。
因此,李斯立即站了出来,反驳道:“韩大夫此言差矣,大王昏聩无道,自执政以来多有失政之处,幸有丞相匡扶天下,才不至社稷倾覆。”
司农李进也附和着点头。
虞卿听不下去了,他瞪着李斯说道:“大王有哪些失政之处,李君可不要信口雌黄!”
作为一位三朝老臣,虞卿对赵国,确切的说是赵王还是有忠诚度的。
他可以容忍田秀专权,但他绝不能看着先王亲手扶立起的太子就这么被废。
李斯面对虞卿的愤怒,不急不缓的说道:
“虞公,晚辈绝非信口雌黄。大王自执政以来,不但有失政之处,还多有失德之处。”
虞卿冷笑:“老夫倒是想听一听。”
李斯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其一,大王不孝。自从大王继位以来,对于太后多有顶撞,平日更是极少去请安,请问这是一个儿子应有的样子吗?”
虞卿反驳道:“大王年幼,只要诸君和丞相细心教导就一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斯打断。
“大王,如果只对太后如此也就罢了,大王对丞相同样不敬。我听说大王在宫中时常对左右直呼丞相名讳,还多次在背后辱骂丞相。丞相可是大王的相父,这天下岂有儿子辱骂父亲的?”
“这…”虞卿说不上话了。
李斯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整个赵国谁不知道赵王对田秀不满。
其实虞卿如果真的不要脸,叫李斯拿证据,李斯也是拿不出的。
可虞卿偏偏拉不下脸皮,说这种无赖的话。
李斯看虞卿哑口无言,他扫视了一遍房间中的众人,又继续说道:
“大王无德,自从大王大婚以来,时常与王后争执,甚至还经常互殴。请问大王这个样子还能当万民的表率吗?”
“这也不过是小德有亏!算不得大过!”虞卿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李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那大王把一个娼妓迎进宫中日日宠幸,还生下孩子,这也是小德有亏?”
虞卿震惊了!
还有这等事情?
怎么他从来没听说过?
虞卿把目光看向田秀。
他知道田秀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
田秀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虞卿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一国至今居然去宠幸妓女,这的确是极为失德的事情,若是让史官知道了,恐怕会青史留名的。
只不过留的是臭名。
李斯看虞卿哑火,并没停下输出,又继续说道:
“更让人难以容忍的事情是,大王上次居然率兵攻打信都宫,意图弑母。请问古往今来可有哪个君王要杀自己的母亲?”
众人哑口无言。
赵王上次攻打信都宫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赵国上下尽人皆知。
那次要不是田秀把事情压下来,赵王偃早被废了。
李斯旧事重提,众人也是明白了。
看来田秀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废掉赵王偃。
李进马上站出来附和:“丞相,诸君,大王如此无德不孝,像此等人实在难为一国之君。”
虞卿的表情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更有几分绝望,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非一次吃到了这么多瓜,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