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该如此。他当年可是踩着十多个兄弟的尸骨才坐上的龙椅,手段之果决狠辣,非常人所能想像。
“苏禾当众诋毁自己的父亲,有违纲常,跪一个时辰再起来。”皇帝转身就走,可苏禾刚想起来,又听到皇帝冷声道:“谁若求情,那就一起跪。”
李慕憬眉头皱了皱,担忧地看向了苏禾。
裴琰隐于袍袖下的拳头握紧了,高大的身体也紧紧绷了起来。
“只说让跪,没说不让生火挡风。”李慕憬向随从递了个眼色。随从会意,立刻撒腿跑向了马车。不一会就搬了只炭盆,拿了个软垫过来。
“太子殿下,你回去吧,这里太冷了。”裴琰定定神,接过侍卫递来的披风,严严实实地包住了苏禾。
“不急,倒也吹不死我。”李慕憬掩着唇低咳了几声,低声道:“我要去看看这只灯笼。”
“张酒陆,保护太子殿下过去。你别跪了,坐着。”裴琰头也不抬地说着,一把将苏禾揽进怀里,双手烤热了,捂住了她的双膝。
“皇上让我跪呢。”苏禾赶紧说道。
“他又看不见。”裴琰淡淡地说道:“就算看见了,那就看见了吧。”
“你啊,做就做吧,非要说出来,他听见了又要动气。”李慕憬无奈地摇摇头,带着自己人往前面走去。
灯笼骨架已经坍塌,散落了一地。割破的薄牛皮灯笼外壳看上去轻巧非常,也不知是何等精绝的手艺,才能把牛皮处理得如此巧妙。
“那日街中摆摊的老头儿一定有问题。”苏禾把小手凑到炭盆上面,小声说道:“不过他现在肯定已经躲起来了。大人,你知道那溪山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吗?”
“是前朝的匠人。”李慕憬握着一块牛皮回来了,席地坐在了炭盆前,举着牛皮凑近火光前细看。
裴琰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炭,翻动着,低声道:“前朝曾有一支匠人世家,他们的手艺堪称世间一绝。凡是他们造的陵墓、修的城池,皆坚不可破。这支人凭着手艺积累了惊世的财富,鼎盛期甚至能买下数十个城池。不过后来,他们卷进了一件谋逆案,全族流放。族中男丁,无论哪一代,无论老幼,皆被砍去双手,而女子都被剥去半边面皮,世世代代不得离开苦寒城。”